沈乔乔只是内向文静，她不是傻。

她眼神直勾勾的落在周叔年迈的脸上，问了一个问题，“周爷爷，周文旭欺负我的事，在被揭穿之前，你真的完全不知道吗？”

她声音很轻，却如一声闷雷直接在周德清耳旁炸响。

周叔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眼神有一瞬间的闪躲。哪怕他是经历大风大浪的老狐狸，在面对沈乔乔这个彻头彻尾的受害者时，还是会忍不住，有瞬间失态。

因为他是知道的，他从一开始就知道。

乔乔小姐向来乖巧，他是看着她出生长大的，从牙牙学语时起就叫他周爷爷，他把她当半个亲孙女来看待。

可周文旭是他的亲孙子，那个不孝孽畜犯下大错，他也只能在权衡之下，选择昧着良心替他掩瞒。

沈乔乔一看周叔的反应，瞬间什么都明白了。

都说了，她只是胆小懦弱，并不是傻。

“周爷爷，你是怎么好意思让我原谅周文旭的呢？”

知道那个恶魔是怎么拉她陷入深渊的，怎么好意思开口让她原谅？

沈乔乔说完，也不管怔楞在原地的周叔，直接转身离开。

周叔伸着苍老无力的手，停在半空中，好像想要挽留，但是嘴唇嗫嚅了半晌，都没敢叫住沈乔乔。因为他不敢面对少女那洞悉一切的眼神，也没有脸面对。

…

“媚媚姐，我发现我这么做了之后，心情特别畅快。”

沈乔乔将周叔找上她的事跟苏媚说了，事实上她现在无论大大小小的事都喜欢分享给苏媚，这是真把苏媚当亲姐姐来看了，甚至比亲姐姐还亲。

在苏媚面前，俨然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小话唠。

“我知道周叔是想道德绑架我，但是我拒绝了。我觉得，偶尔做一个没有道德的人，还挺愉快。”

苏媚一边做题，一边听她唠叨。

等沈乔乔碎碎念完了之后，才出言提醒她，“他们这些人都不过是你生命中的小插曲，只有将近半年就要高考了，你还是赶紧将他们抛于脑后，好好学习吧。要是因为周文旭这种人渣，拖慢了你的复习进度，影响到你学习，岂不是很亏？”

说着说着，就掏出一整套高考模拟题。

“你看，这是我为了庆祝你重获新生，特意给你买的礼物，加油做，做完我还给你买。”

沈乔乔：“……”

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突然觉得媚媚姐有点像魔鬼。

这个礼物她可以拒绝吗？

沈乔乔瘪了瘪嘴，将重达好几斤的模拟试题接过来，然后在苏媚的催促下开始奋笔疾书。苏媚甚至还给她制定了任务，让她每天至少要完成多少。

一张宽大的木质书桌，苏媚跟沈乔乔就对坐着。

沈乔乔埋头做题时，苏媚抬起头来，看着少女乌黑的发旋，眼底满是欣慰。

沈乔乔已经从周文旭这个泥淖中爬出来了，现在要做的，就是尽量给她找点事儿做，让她没时间胡思乱想，回望过去。

时间长了，自然会淡化一切。

真以为她的礼物是随便送的么？

好歹，她也自学了心理学。

…

第二天上午。

苏媚在书房没人的时候，稍微布置了一下，准时开始直播。

她现在直播时间很稳定，风格也很稳定，就是叫几声大哥，大家互相唠唠嗑，所以只要她一上线，那些老粉就会习惯性的点进来。

就在弹幕纷纷插科打诨，时不时有大哥刷礼物时。

一条血红加粗的弹幕映入苏媚眼帘——

苏媚看清楚后，忍不住心头一跳，觉得这句话好像有些眼熟。她记性向来很好，如果没记错的话，昨天直播好像也有人发了这么条弹幕，然后被直播间的其他大哥们一顿喷。

不过是个小插曲，她以为是恶作剧，并没有放在心上。

今天，竟然又出现了！

：我深爱你，我必将杀了你，然后将你做成标本，日日夜夜与你同眠。

这话实在太过变态，苏媚哪怕只是多看两眼，都觉得心底发寒，有点害怕。

而且她记得，上次发这句话的好像不是这个ID。

不出意外的，发这条弹幕的人，瞬间被直播间的粉丝们骂得狗血淋头，体无完肤。

秦不休抱着手机，堪称带头冲锋——

：吓你妈呢？发这种话，吓唬我的漂亮妹妹！

：你是傻X，我们都知道了，你自己不知道吗？

：大家都是阳间人，为什么就你干阴间事？

秦不休一边噼里啪啦打字，还一边嘴里骂骂咧咧，看得出来是很生气了。

等他带头冲锋完了之后，又给漂亮的面具妹妹刷了十个价值一万的小礼物，说是安慰她受惊的心。

苏媚：“谢谢榜一大哥！”

甜而不腻的声嗓让秦不休心都快融化了。

靠！面具妹妹好甜，他好爱！

可惜了，他只喜欢这种捧女主播如捧盲盒的感觉，就是不管面具底下是丑八怪，还是抠脚大汉，还是绝世美女，都会让他有种猜盲盒的悬念感。他在乎的是女主播吗？他在乎的是这种感觉。

播了一个多小时，苏媚下线。

但秀眉微蹙，连续两次出现这种恐吓弹幕，她心里总觉得有些隐约不安……

她该不会，是被变态盯上了吧？

不应该呀。

她既没有露脸，也没有私联粉丝，哄骗人家给她刷大额打赏，不管是从魅力还是从恩怨来说，都不至于被人这么变态地盯上吧？

…

下午港城下了一场小雪，雪花纷纷扬扬，不一会儿的功夫，外面就覆盖了一层白。沈家老宅的景致很美，雪景更佳，苏媚在书房看着窗外，因为那条变态弹幕产生的阴霾都消退不少。

就在这时，卢正因给苏媚发消息：苏小姐，剧本已经定下来了，我们是不是找个时间签合同？

苏媚一想：可以。

虽然剧本还是烂得跟鬼一样，但至少不开车了呀！而且她就想挣钱而已，管它剧本烂不烂呢，只要是个正经剧本就行。

然后卢正因不发文字了，改发语音。

“苏小姐，我最近这段时间在找合适的拍摄地，港城几个影视基地我都跑遍了，南月湾最合适。请问你觉得南月湾怎么样？你要是不想在南月湾的话，我也可以另外换地方。”

苏媚敏锐的觉得，卢正因这话…好像在暗示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