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8章 雁过拔毛寸金不留

顾照野指了指旁边那颗老树，那树一到了夏季，花开满院，香气清幽，“这儿的紫微花开得不错，你可喜欢？”纵然是在夜色下，也能瞧见这成簇的花开得热烈。

沈相宜想起那些做了花泥的可怜姑娘们，登时摇了摇头，“……。”她还在震惊中没回过神来！

顾照野其实是个土匪吧？是吧？看着就很像啊！她原本还担心这些军户会碰到机关了，可细细一看，好家伙，这机关图他到底拓了多少份？一眼看去，人人手里都有！

“顾照野，官家是不是派你过来抄家的。”沈相宜内心是很震惊的！这到底是个什么人呐！

“朝堂拿不出军饷来，眼下北境又要打仗了，我总得想想法子，光一个西王府，就够将士们吃上大半年的了，唉，我也是无奈之举，这事儿，官家也说过，让我能拿多少拿多少。”顾照野一副很为难的样子，沈相宜却只觉得，眼前这个人是真腹黑啊，这一手玩过来，不知道多少人掉进了这个坑里！

“官家是让你能拿多少拿多少，不过，八成不知道你会将这西王府拆个干净！”沈相宜瞧着不远处扛了木头走的两个护卫，心情很是复杂！

“那是金丝楠木，卖出去也能换不少银钱，眼下也是没法子，西蜀的帐与矿税要年底才能交上，可北境的大军等不得了。”顾照野也是无奈，前有狼，后有虎。

“你能破了这西王府的机关阵法，你就不怕官家怀疑你？”沈相宜与他一同去玲珑塔的方向，顾照野负手跟在她身旁，瞧着前头两人挨在一处的影子，故意又靠得近了些。

“如今官家轻而易举的削了西蜀王的蕃位，下一个，或许就是晋南王的了！都是迟早的事，太过藏着掖着了，反而更容易招事，你放心，北安王府真到了那时候，若要削蕃，也不过是官家一句话的事，我父亲曾说过，王位受之于天子，若天子要取，也理当还于天子。”

顾照野说最后那句话的时候，抬头望着天上的月亮，那一刻的沈相宜，不知道他究竟是真这么想，还是复述北安王世子的话！

其实这些事情都不重要，当官家算计得北安王府人员凋敝，全员几乎死绝的时候，孤身一人的顾照野，是没有这样的心态来粉饰太平的。

一想到将来会发生的事情，沈相宜忽的有些心疼他，她侧头瞧着顾照野，“若是有一天，官家不好好的与你们说削蕃的事，而是用尽手段……残害你的家人，企图覆灭整个北安王府，甚至是顾家军的时候，你又当如何？”这样，算不算是给了他一个预防！

顾照野回过头凝着她，在她的目光里，渐渐敛去了笑意，“若真是这样，那便……取而代之！”

沈相宜默了片刻，忽的笑了，“若真有那一日，顾照野，我来助你。”暴君当政，民不聊生，算是什么天下之主！

“好，到时候，我带你吃香的，喝辣的。”顾照野的目光里泛起一抹异色，为什么这丫头会说起那些事儿！北安王府被逼到那一步，论理说，她是不知道的！可如今说的这些话，又是什么意思！

“吃香的喝辣的就算了，我这个人，没什么想法，只盼着天下太平，百姓能安居乐业，世道多正一些正直的人。”沈相宜侧头瞧着他，眼神里泛着光。

这样的沈相宜，令顾照野恍了恍神，“好，有生之年，定会让你瞧见。”

两人颇有默契的没再说话，但顾照野又朝她靠了靠，到最后成了紧挨着沈相宜，险些将沈相宜挤到了墙边，沈相宜实在忍无可忍，“你能不能好好走路！”五大三粗的老爷们，怎么回事！

“怕黑。”顾照野摸了摸鼻子，走在前头的玉沁与那青锋看了对方一眼，忽的觉得自己有些多余！这个灯盏吧，他两就不该打！他们两就应该麻利的消失才是！

沈相宜狐疑的凝着他，顾照野委屈的瞧着沈相宜，“着实是怕黑，小时候禁闭关多了。”

“牵着。”沈相宜只得拿了顾照野怀里露出一角的帕子，递给他，两人一人扯着帕子的一角往前走。

顾照野盯着那帕子，总觉得这一刻像极了拜堂的时候扯着的红绸子，主里喜滋滋的！

沈相宜一路走过，就发现这府里怎么哪哪都有北安王府的护卫！哪哪都在搬东西，她不由侧头盯着他，“你到底安排了多少人进北安王府！”

“咳，也不多，大概，几百人吧，你也知道，北安王府是天都第一大府，就那么几十个人，定是不够的。”顾照野轻咳了两声，瞧着那护卫抬了几块汉白玉的台阶走过去，又瞧见有人搬了一对百子登科的八面屏风过去，差人拦下了，“这东西有意思，给老太太送过去。”

“国公府里有，不用这些东西。”沈相宜心里暗想，他这讨好老太太的心思，未免也太明显了些！

“西王府里的东西，这会子搬，都是不入帐目的，若是明儿个等官府里的人过来了，可就搬不走了，慢着，那几副字画，给沈二爷送过去。”顾照野真是一刻也没闲着，边走边瞧，跟逛菜市场似的！

沈相宜瞧着那几副正在收拾的真迹，好家伙，颜真卿的，王右军的，都在！还有几副图，作者也是她父亲最喜欢的那一个！

“不是说这些东西拿出去卖了银钱做军饷吗？你到底想干什么！”光给国公府里的人送，若是官家知道了！

“私下里送的，不碍事，军响自然也要，不过，我费这么大的力气才进了这西王府，少不得也要收些利息才是，放宽心吧，这些东西就算我不拿，明儿来抄家的大臣手里，也不会空着回去，官家历来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顾照野瞧着从侧院里拿出来的一套头面。

那护卫见了，将那套头面拿了过来，“公子，这套似乎是先太妃戴过的，后来传给了先皇后，再后来到了这儿。”

“嗯，这东西倒是不错，给秦大娘子送去。私下里悄悄的。”顾照野扫了眼那一套完整的头面，眼下像那样以翠鸟的毛做出来的首饰，是极其少见的了，戴在头上，华丽至极！

“无功不受禄，我不要。”沈相宜瞧着这些东西就头疼！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万一发现了，会惹来无数麻烦！到时候国公府都得同北安王府一道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