槿儿，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可我在补偿啊！

我把什么都给你！包括我的命！

你为什么不要？

凤宫玄跪倒在地，原本就掺杂着银丝的头发瞬间全白。

秋雷阵阵，疯狂的雨水击打他的脸颊。

像极了去年此时，他让她罚跪在雨中。

什么是刺魂之痛，此时他算是深刻体会到了。一口又一口的鲜血喷出。

染红了雨水的泥地，也彻底碎了一颗伤痕累累的心。

等他再度恢复知觉的时候，一个老婆子跪倒在地。

他的视线因为受了刺激而模糊。

一旁飞鹰说道：“陛下，这老妇说当年的，当年的产妇竟是，竟是皇后娘娘。”

凤宫玄不聚焦的眼神突然闪过一道光芒。

“你，你说什么？”

他怔怔地问。

“难怪顾倾儿一直不愿意透露这稳婆在何处，原来她早就知道了，皇后娘娘就是当年的产妇。那个毒妇好几次想要杀这稳婆。好在她逃走了，我们赶回去的时候，她刚好偷偷回来取一样重要东西。”

飞鹰抱拳解释。

“皇，皇后？孩子是皇后的？”

凤宫玄几乎从床上滚下来，神色紧张又疯狂，一把揪住这稳婆的领子。

这稳婆吓得连连磕头：“陛下赎罪啊！老奴当时被金钱迷了心窍，但不知道是皇后娘娘。陛下赎罪啊！”

“呵，呵！”

凤宫玄沙哑的咽喉发出痛苦的笑声。

随后缓缓起身，用破碎血腥的嗓音对着空气喊道：“槿儿，你听见了吗？我们第一个孩子没死。就是弈儿啊！孩子没死！我们有两个孩子了啊。你怎么舍得抛下我们！”

道完最后一句，他又呕出一口黑血，不省人事。

御医匆匆来看，看陛下的脸色，情况很糟糕。但是把脉后发现一切居然在慢慢恢复正常。

就像是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将他拖回来。

凤宫玄再度苏醒已经是三天后，他看了一眼桌边的药又闭上了眼睛。

如今，求死是他唯一可以解脱痛苦的途径。

可香岚却跪倒在地，将实情说了出来：“陛下，您若是死了，娘娘就白牺牲了。您知道吗？她其实就是白巫。她得知你的身子坚持不了多久后，就决定用万年咒，用万年咒护你能活百岁，但代价就是她会死。如今你体内的毒解开，就是她用命换来的。”

凤宫玄听了这番话，不可思议地转过身子。

他以为自己已经心死，只求肉体的解脱。可没想到听到这番话后，在原本就割得支离破碎的心再次裂开。

“什么？你说什么？”

他不敢相信。也不愿意相信。

槿儿已经，已经……

“陛下，您不能死。也不可能死。因为您若是死了。黑巫会重现。小姐就，就真的不会原谅你了。”

香岚恳求，眼睛早已哭肿。

“槿儿怎么可能死了？她明明可以好好活下去，我可以把命给她，可以把皇位给她。她为什么不要？”

凤宫玄的神色已经疯癫恍惚，他跌跌撞撞地起身想要冲出门口。

可飞鹰早已等在门口，将他控制住。

就算主子清醒以后要将他杀了，他也要这么做。

“陛下，您清醒点。不要做傻事！你想想，若是你死了，皇后娘娘还会原谅你吗？下辈子也许都不会。可您若是好好活着，下辈子。下辈子她就原谅你了呀！”

“要什么下辈子！朕就要这辈子！我去找她！”

他双手死死抓着满头的白发，像抽去灵魂一样跌倒在地，又喃喃自言，嗓音染着血：“哪来的下辈子，若是没有下辈子呢？”

“有啊。当然有，小姐说有，一定有。”

香岚上前，看着这样的凤宫玄，她也动了恻隐之心，不再去恨。

凤宫玄终于缓缓起身，一个人独自走进寝殿后就关了门。

整整半年都没有出来。

但国家的事也没有耽搁。

半年后再次上朝，众人看到已是一个身形清瘦，俊颜沧桑又冷漠的帝王。

就好像被抽走了所有情感，只剩下行尸走肉。

但在接下来的十五年中，他励精图治，任贤革新，勤俭爱民。

最令人津津乐道的是，他的后宫竟无一个女人。

但龙椅旁边的凤座一直都在。

在前几年还有大臣会提议选秀，可到了后面几乎无人敢提。

因为提过选秀的人，没过几年都被削官罢职。

这一年春天，公主竟然偷偷离开皇宫。

这可将后宫的所有人都吓坏了。

公主可是陛下的心头肉。她小时候摔一跤哭一下。

这位帝王都会红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