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的，槿儿，我并不是要跟踪你，我只是担心你，更不是……”

凤宫玄原本就忍着痛，可面对这样的质问，他再也无法隐藏，想要辩解。

也许因为心里太焦急，一口黑血喷出。身体撑不住地倒在地上。

云舒槿不想承认内心的心疼，此刻已无法再同他演戏。

“担心我？你何时担心过我？那一年，你是怎么对我的，难道你忘了？”

面对这个男人的眼泪，她也忍不住笑着道：“我的双膝被废，你为了防着我，一次又一次试探。用内力，用簪子！甚至放了火！”

她已经知道放火其实并不是他做的，可她偏要说！

因为若不是他，自己也不会受这样的折磨！

“不是，不是我做的……”

凤宫玄想要解释，可面对泪流满面的人，他突然不再说什么。

都承受下吧！只要让她解气，他都愿意承受！

“现在的我，只要每走一步都是钻心的痛苦！凤宫玄，你以为现在的深情就能弥补这些吗？你以为替我吞下刹那芳华，我就要感恩戴德吗？”

她继续控诉着，每个字都在滴血，因为她走得每一步都是带着刀山火海。

凤宫玄的衣衫染血，面色苍白，胸口却剧烈起伏着。

他的凤眸赤红，眼泪顺着脸颊不断往下掉，却依旧沉默。

“凤宫玄！我们回不去了，这辈子都回不去了！我也不会再爱你，更不会恨你，因为你不配！”

云舒槿的这几句话真就如同刀子一样直直往他的心口扎进去。

猝不防及，他的咽喉再次染上腥涩。

“再给我一次机会，槿儿，求你！让我补偿你，让我补偿我们的孩子，我可以做个好父亲……”

他试图用孩子去栓住心爱的女人。

“做个好父亲？”

云舒槿深吸一口气，道出心中最苦的痛，颤声道：“我曾经还为你生过一个孩子，可你呢？你在哪里？”

“你，你说什么？”

他顿觉咽喉哽咽，胸口被一块巨石压制，竟无法呼吸。

孩子？他们以前还有一个孩子？

“那个孩子，我只见了一面，就死了。被稳婆带走了，我想，我想要将他抱在怀里……”

云舒槿看着空空如也的双手，眼泪再次决堤：“可我的身体虚弱，怎么抢过来！可你呢？你在哪里？你应该正守在顾倾儿身边，抱着你以为是你和她生的孩子吧！”

凤宫玄的双膝缓缓跪下，双手捂住自己的脸，颤抖着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一点声音。

“凤宫玄，你欠我的何止是这些？你以为你服下刹那芳华就可以赎罪吗？”

云舒槿轻轻扯唇，随后清楚地告诉他：“当年中毒的是你！是我，将你的毒转移在自己的身上，你有什么资格去赎罪？”

“我没有想过赎清，更没有想过你会原谅我，槿儿，只求你留在我身边……”

他全身的力气感觉被抽空，如今能说的，只能是这句。

权势，的确！他有无上的权利，可怎么栓得住她？

即便强行留着，只会让槿儿更痛苦！

舍不得，怎么舍得？

他只能用求。

云舒槿没有再多说什么，她竟平静地坐下来，像是被抽干力气似地看向这片宽广的大海。

不知过了多久，凤宫玄走到她身后，脱下身上的氅衣盖在她的身上，这才说道：“太冷了，我们回家好不好？”

她却沉默起来，转身看向身后的阵法。

终于等到了她的预期效果，空气中漂浮着一层透明的光芒，直指东海的南方。

看来母亲的墓地就在东海南方的海底。

可她怎么入海？

她不想放弃腹中的孩子！

正当她陷入为难时，她的眼前竟出现一幅幅画，居然浮现出一处古墓。

她凝神聚气，神智顺着光芒去感应。

终于看到了墓地四壁写的无数字迹，正是万年之咒，她用最快的速度去记忆。

隐隐约约，她还听到母亲的声音。

她告诉她，当年她并不是为了一个男人下的万年咒，更没有对她下了恶毒的诅咒。

当年黑巫一而再再而三地伤害百姓。

可惜，黑巫和白巫的命运是相连在一起。她为了留住白巫的后代，就下了一个诅咒。

切断两族的命运。

付出的代价就是她会死。至于如何去斗败黑巫就全靠你了。

孩子！

这是云舒槿第一次听到母亲的声音，那么温柔亲切，她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在变热。

原来她也是有母亲的。

她不是孤儿，虽然只是来自灵魂深处的声音。

“娘亲，你一直都在，对不对？”她红了眼睛。

“是！我一直都在。也为你感到骄傲，从来没有放弃自己。接下来，你就用这咒术完成最后的心愿。无论什么心愿，娘亲都会支持你！”

声音是那么清晰。

云舒槿听得清清楚楚，也记在了心里。

等她从这种幻觉中回过神时，已回到了客栈，凤宫玄守在她的身边，神色担忧。

“你醒了？”

他的神色欣喜，轻轻抚摸她的额头，准备端过汤药。

云舒槿对视他疲惫的双眸，心里很清楚，只有他好好活着，黑巫才永远不敢重新化为人身。

危害百姓！

因为虽然身体已破，但能量尚存。

“嗯，我已经没事了。”

她对他的态度也恢复到了平静，甚至主动安慰：“你别担心，我会好好喝药。”

她接过安胎药，咕咕咕地喝了下去。

凤宫玄见她如此，既不安又高兴。这种幸福还是悬在天上似的，明明想要捧在怀里，却不敢接住。

“槿儿，你，昨晚说，你还为我生过一个孩子……”

他轻声问，像是不敢激怒怀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