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撑多久？还能撑多久？”

凤宫玄的声音极轻，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

“不知是不是永寿丹的效果，应该还能撑一个月。但是这孩子……”

他们欲言又止，对着凤宫玄深深叩拜下去：“这孩子每天都在吸收母体的养分，若孩子再留下去，恐怕是撑不到了。”

“若孩子再留下去，还能撑，撑多久……”

凤宫玄通红着眼睛，死死盯着开口的大夫。

“随，随时。”

大夫给了最后两个字的答案。随后又开始说明留下孩子的坏处。

凤宫玄深吸一口气，竟感觉失去了听力，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

心灵的剧痛宛若剧毒一样侵蚀着他的五脏六腑。

孩子！这个孩子是他和槿儿唯一的牵连了！

也是他和槿儿唯一的骨血！

他把他看得比生命更重要，更是无比的期待……

可若将他留下，槿儿就会受苦，甚至会失去性命。

“王爷，留，还是不留？”

领头大夫轻声询问，生怕吵醒屋子里的人。

凤宫玄的脚步剧烈一晃，心口像是被砸出了一个大窟窿，让他一时间痛得身体蜷缩。

不自觉地缓缓蹲下身体，双臂抱住脑袋。

这时候，大夫也不敢上去再询问。

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到几个沙哑不堪的声音。

“只要她好好的，只要她好好的……”

“那就是，不留？”

大夫不确定地又问。

凤宫玄没有回答，身体越来越颤抖，又过了许久，才轻轻吐出一个字：“嗯。”

“那属下去配药，王妃的身体不能再拖延了，最好这两天就要喝下。”

大夫说完这句就退下了。

凤宫玄的情绪再度崩溃，他的脑海里再次浮现槿儿在冰池的场景和各种酷刑。

特别是她开始的眼泪和最后释然的笑容。

这些回忆在他的回忆里肆意穿梭，仿佛化成一把把钩子，将他刺得鲜血淋漓，体无完肤。

他甚至不敢呼吸，每呼吸一下就是剐刑，剔着他咽喉和鼻腔。

“梁泽羡……”

熟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凤宫玄猛然一惊，赶紧擦去眼泪，可即便如此，还是不敢回头。

“诶！我在！”他立即应了一声。

“你别难过。”

云舒槿站在门口，看着他颤抖的背影，轻声劝慰：“我曾经听过一种说法，不知道你信不信？”

“什，什么？”凤宫玄不敢回头。

可沙哑哽咽的嗓音还是出卖了自己。

“如果一对真心相爱的恋人不能在一起。或者生离死别了。他们各自想象在一起了，那么，他们其实就是在一起了。”

她说得很认真，不像是在开玩笑。

可凤宫玄还是笑了，他边笑边哭，直接哭出了声，含含糊糊地说：“对不起，槿儿，对不起……”

“我没有同你开玩笑，是真的！若我走了，你想着我们其实已经过了一辈子了。那在另一个世界，或者，下辈子，我们就能平平安安地在一起。”

她又解释，也有些哽咽。

她见不得他哭，他一哭，她自己也会不争气得难过。

“你去哪儿？”

凤宫玄终于转身，眼底有恐惧还有一丝责怪。

“你怎么会走呢？你不会走的！你去哪里，我也去哪里！你若离开这个世界，我跟着你一起去！”

他清楚地告诉她，没有任何犹豫。

“梁泽羡，你不可以这样！你若这样，我的努力就白费了！”

云舒槿也急了，不小心将心里话给说了出来。

可等反应过来后，她却无奈地苦笑。

她的努力本就白费了，不是吗？她苦废那么多年，其实他早就忘了她。

可现在，她实在没力气再去解释方才的话，所以就转身准备回去。

可刚转身，手臂便被凤宫玄安扯住。

“我知道你的付出，我知道你这些年的辛苦！我都知道……”

他的大手轻轻抚过她湿润的长发，心疼地说道：“你方才说的那些，我不信！我要这辈子，不，除了这辈子，还要下辈子，我都想要！你别放弃自己，我一直在找黑巫！”

“找黑巫？”

云舒槿突然被这个词惊了一下，随后问：“你怎么知道是黑巫给我下的毒？”

凤宫玄一怔，急忙解释：“你的毒那么邪性，一定就是！”

好在她没有过多质问，在推开后自己进了屋。

这一夜，注定两人都无法入眠。

凤宫玄守在门口，都能听到她一声一声的剧烈咳嗽。

无数次他想冲进去，可他没有。

翌日清晨，飞鹰就将大夫配的药悄悄塞给他，并且叮嘱：“王爷，大夫说这药性很强，只要夹在饮食里就可以。”

凤宫玄没有接，手掌就开始颤。

“王爷，您要不要考虑清楚？”飞鹰看着他的手，不安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