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以前受过一点伤，自己不小心受的。”

她轻敛清眸，低声又宽慰：“没关系的，以后会愈合的。

凤宫玄的手轻轻覆在她的膝盖，喉咙哽塞地发疼，

这双腿是怎么废的，他太清楚了！

是自己一手摧毁。

云舒槿见他的手激烈颤抖，又说：“梁泽羡，其实见到你，我这辈子的心愿已经了了。你还年轻……”

“槿儿！”

凤宫玄几乎要将咽喉这口血吐出来，早已满腔是血腥。

这一声急唤让云舒槿有些不知所措，她看到了他眼中的痛楚，那么真切。

可凤宫玄话到嘴边却说：“对不起，槿儿，对不起。是我不好，我回来得太晚了，可你不要说这些话，会让我比死更难受。”

“……”

她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许久，才又认真地同他解释：“梁泽羡，这世上除了感情，还有其他很多美好的事，你不能，不能为了我而放弃其他……”

凤宫玄立即抓住她的双手，像是她下一刻就跑了似的。

“那你呢？这些年，你为了我做了多少！你满身的伤痕，是我，是我将你害成这样！我要补偿你，这辈子不够，还有下辈子，你不能就这样再离开的……”

“这与你无关，是我自己选择了这条路。”

云舒槿的手努力从他颤抖的掌心里挣脱，淡淡地说：“算是报了你对我的恩。”

“我对你的恩？”

凤宫玄看着她的眼睛，不解。

当年，他以梁泽羡的身份进村庄，满身是伤，是她救了他啊！

“是你让我得到了温暖，让我看到了阳光。”

她说得很轻又很坚定，可清眸却不再象多年前那样明媚。

这答案一出，凤宫玄突然单手掩面。

“你怎么了？”

云舒槿不安地问他，轻轻握住他的手腕：“眼睛不舒服吗？”

“嗯，没睡好。”

凤宫玄假装捏了捏眉心，又温柔地回答：“药你吃吧，我给你烧些水。”

说完，他就起身，在转过身之际，立即用指腹擦去没忍住的眼泪。

烧水的时候，他也不敢转身，而是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

等水开了，他转身一看，床上的人已经睡着了。

手中的药也已经吃了下去，可是没有过水。

凤宫玄走到她身边，将棉被往她身上拉，当手轻覆她的膝盖时，竟感觉能按下去。

他猛地一惊，不敢置信，手掌更像是触了电一样猛然收回，剧烈颤抖。

骨头。可以按下去？

他不敢再动了一下，凤眸死死盯着她的膝盖。

下一刻他像是疯了一样跑出门，来到马车前。“刷”得一下揭开车帘。

香岚已经快要睡着了，见他面色苍白，嘴唇发青，一时间还以为小姐出事了。

“怎么了？怎么了？小姐怎么了？”她急得差点从马车里滚下去。

凤宫玄颤声问道：“她膝盖的骨头，是不是被什么毒物溶过？不止是，不止是受过伤？”

香岚这才松了一口气，冷冷地回答：“你才知道吗？我还以为你早就知道了！”

“是谁？是谁？是那个贱人吗？”

凤宫玄的眼睛阴冷愤怒，宛若嗜血的狂魔。

“哪，哪个贱人？”

香岚也搞不明白，难道是顾侧妃？他不是最爱她吗？甚至觉得眼前人是不是真的疯癫了。

可没想到凤宫玄还是说出了这个名字：“顾倾儿。”

“是啊！就是她，哦，不止是她，还有你的母亲！”

香岚眼中的恨越来越明显，可尽量还是压抑住嗓音：“我家小姐救了你的母亲，也救过那个贱人！可她们却给了她一碗加有铁粉的团子，为了将体内的毒吸出来。她只能服用吸铁粉。这种药会溶解，溶解骨头！”

她快要喘不过气，恨不得立即将他杀了。

“可你呢？你一回来就指责她杀了你母亲！寒宣王，你扪心自问，我家小姐欠过你什么吗？”

“香岚！”

飞鹰扯住她的衣袖，示意她冷静，当心被王妃听到。

可香岚无法克制压抑已久的愤怒和恨啊！

她颤抖着唇，指着眼前的恶魔，一字一句道：“你信不信报应，你等着，总有一天，你会尝试一下比她更痛的痛苦！”

说完，她冲上前对准他的脸颊竟甩去一巴掌。

飞鹰倒吸一口凉气，又惊又怕。

谁打过王爷啊！她竟然……

可没想凤宫玄竟然不闪躲，他早就泪流满面，豆大的眼泪还在不断往下掉。

紧攥着拳头并不是愤怒，而是想要克制。

想要克制住这种嗜血刺骨的痛！

末了，他才渐渐松开，随后竟沙哑地道出几个字：“谢谢，谢谢对她的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