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格林德沃的话，黄柏兴露出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他非常清楚地知道，实际上他自己才是在这场以答案换答案的交易中最赚的那一个，因为他需要的答案涉及许多堪称奥秘的魔法知识，能回答出一二者皆是踏足传奇之路的强者，而且此人修行体系必须与占卜和预言等有关命运说紧密相连，虽然说这类职业在魔法体系中并不是算是冷门，但也绝非主流，而还能借此成就传奇的巫师，在魔法界中更是万中无一。

这就好比一个邓布利多与一个强如邓布利多的占卜师的区别，前者实力强大无比，但后者却在前者的基础上，多出了一个非常吃天赋的料敌先机的特殊技能。

若两者相遇，后者必然能借此先一步制敌，此消彼长之下，处处占尽优势的后者赢得最后的胜利的几率自然越来越大。

只是他应该给格林德沃一个怎么样的答案呢？

是实话实说，直数格林德沃的罪无可恕，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之情？

还是虚与委蛇，用一个适中又不逆耳的回答来敷衍格林德沃？

至于捂着良心说格林德沃爱听的话去欺骗格林德沃……

呵呵，在一个精通摄神取念到连奎妮·戈德斯坦恩这样具有魔女血统，天生便会摄神取念的“读心者”都自愧不如的巫师面前撒谎，黄柏兴实在难以想象到这些有这种想法的人到底是怎么想的，是某属性突然觉醒了，打算去自取其辱吗？

少顷，黄柏兴缓缓道出自己作为这段历史旁观者的观点：“巫师社会的发展问题，相信我不用多说，阁下作为半生致力于此的人，想必比我这个只能通过道听途说的人更加清楚。”

“如今，虽然大多数巫师们仍然没有在阁下过去引导的那场轰动一时的思想斗争中醒过来，依旧还活在过去的优越中，活在他们美美的梦想之中。”

“但，也有不少“异端”敢于直面巫师早已落后于时代的这个不堪的真相，他们犹如曾经的您，大声地说出了这一切，可惜仍被那些自欺欺人的‘阻力们’蜂拥而上地堵住了嘴，也堵住了那些愿意去面对一切真相的人的去路……”

“但人类只要还存在，就会一刻不停的追求发展，这是刻在人类基因里的本性，您也可以把它称作贪婪。”

“而在我看来，唯有位于北美洲的美利坚魔法国会是诸多魔法政府中是清醒的，他们理智地利用巫师的优势，笼络了美利坚这个国家的权贵，由躲在阴影里的寄生虫，成为了凌驾于美利坚真正主人之上的主人，更认清自己的劣势，大方地承认他们以往觉得不值一提的麻鸡的成就，而且还适度地借助人类的科技还促进魔法的发展，不得不说，他们才是真正直视真相的那群人。”

“相反，被誉为魔法最古老的起源地的欧洲各地区的巫师，打着维护魔法的传统的旗号，口口声声地说这是在坚定巫师追求真理之门的决心与理念不被肮脏的麻瓜们玷污。”

“但他们连真相都不能够坦然面对，又怎么有可能触摸到真理之门呢？”

“在不断增长的未来面前，固守成规地维护传统毫无疑问是远远不够的，还得学会变通。”

“在天下大势所趋面前，即使是强如传奇巫师，也不过是螳臂当车，如果仍旧停留在原地不去前进的话，必定会被历史的车轮碾个粉碎，彻底化为尘埃存在于未来书卷的只言片语中！”

“这一点，我虽不能说是深有体会，但也绝非一知半解，因为我的……一位敬爱的‘人’就曾经历过一段类似的不堪回首的往事。”

“所以，我非常理解你的想法，以潜移默化地温和方式去改变欧洲那群纯血巫师是行不通的，这就好比你永远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

“只有一记迎头痛击，狠狠地打在他们身上，打得不愿醒来的他们疼得忍不住从梦乡中惊醒了，这才会有后续改变的前提和可能。”

“因此，您选择了给这个病情越来越严重的巫师社会下一剂猛药。”

“而巫师中并非是不想改变的占据大多数，他们之所以变成大多数，是因为从小的……那专属于尊贵的纯血巫师家族的贵族式教导，以及苦于魔法政府们的苛政和所谓的保护巫师的《国际巫师保密法》。”

“可正如那写在《巫师的魔法纪元》第一页的献词：‘巫师对知识的贪婪，应该是永无止境的’，这里容我斗胆在这句千古名言后面加上一句：‘哪怕是来自一只无足轻重的蝼蚁的知识’。”

“这对知识的贪婪是刻在每一位巫师的灵魂中的，那是自他们进入这个波澜壮阔的魔法世界那一刻，就已经被烙上的符号。”

“他们心中那强烈的渴望，又岂会因那群被权力侵蚀掉最后一点巫师信仰的酒囊饭袋，与被世界真相吓怕的缩头乌龟们的加以阻挠可以平息的？”

“你正正是看中了这一点，这存在于许多巫师心中敢怒不敢言的一点，并以此作为这场可以用革命来命名的大业的精神旗帜，又以无可匹敌的武力去扫除出一片净土来作为基业，天时地利人和已聚其二。”

“人们常说时势造英雄，可你却能英雄造时势，与当时的国际巫师联合会主席兼德意志魔法部部长安东·沃格尔联手，试图自己创造出一个天时。”

“只是你没有想到，这场承载着你无数心血和无上理念的巫师革命，竟会以你预料到却不愿看到的方式画上了句号。”

“但也正是你与邓布利多的传奇大战宛如旱地惊雷，令即使对巫师的社会问题漠不关心的巫师们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来。”

“虽然表面上看，这个句号的效果强差人意，仅仅只有美利坚魔法国会从睡死如猪中惊醒。”

“但从结果来看，你的谋划显然是成功的，美利坚魔法国会做出改变后的日渐强大，会不断吸引其他地区的魔法政府去争先效仿，哪怕他们是在情不甘心不愿下的不得已而为之，哪怕他们是在似懂非懂下去照猫画虎，哪怕最终得到的是东施效颦，但这潭死水终已有所改变了，不是吗？”

“千‘金’买马骨，妙哉，妙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