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真正的进展发生在腊月，何济源月考后回去前，黄立魁提前被叫了回去，整个院子里跟之前一样就剩下他们三个。

那个晚上她伺候何济源清洁洗漱后，又端来水洗完脚。铺好床后将还有点火的炭盆盖住。

何济源烘干了脚坐在一边看她忙活。待她将脚盆端出去倒了水，自己将炭盆搬到屋子外面去。

两人跟之前一样抱着睡在床上，但是一直没什么进展。

倩倩一直在动手动脚的，何济源却越搂越紧，紧得她差点喘不过气来。

“你还小呢。”他抱着她喘了许久似才平复下来。

“奴已经十六岁了。”她小声提醒。

“还是小，再过段日子吧，乖……”

倩倩心里不太舒服，她都来癸水了，张小娘子出阁时也只比她大几个月而已，也没见他在洞房花烛夜嫌小哪，还日日过夜的。

呃！其实这想法有点过分，至少何济源有一半时间是待在自己以前的内书房里的。

何济源表情痛苦，看她似不乐的样子，忍不住抵着她的额，鼻对鼻，又忍不住抵上她的唇。

真的不发生什么是不可能的……

倩倩躺在床上，这时才回过神来，她觉得有些恶心，静静地看着何济源忙活。

后者忙完了才上床搂着她，轻轻地亲她的脸。

“倩倩……”

“嗯！”她懒懒地回应。

“年后就把事办了吧，我忍不了了。”

“嗯，娘子不反对么？”

“不会，这是之前的讲好了的，我又不想碰那丫鬟。”

倩倩也搂着他的腰：“那你就把奴要了呗。”

“讲什么傻话，年后等你十七了再说，现在还小了点。”

她抵在某人胸前：“奴不怕的。”

“我怕，太小了生养不易，太伤身。”

那他为何不担心张翠屏伤身？

似是看出她所想，何济源解释道：“翠屏不一样，她是正妻，生育是职责所在，若是不早点怀孕长辈便有话说，甚至磋磨她，给脸色看，毕竟嫁了我，作为丈夫也要护她周全。”

顿了顿刮了她的脸一下，“你不一样，总得有万全之法才生。”

倩倩猜他一定是想嫡子为先，楚南重嫡子，除非正室不能，否则传出去可能会被士林笑话。

不过何济源能如此为她考虑说明是把自己放在心上的。

过了好一会，为防双喜察觉，她才把人推下来，穿好衣裳回了自己屋里。

心烦意乱地翻出一本手抄医书读起来，可想而知自然是读不进去的。

不仅如此，还老想起刚才的情形，脸马上烧了，开始胡思乱想。默读心经也没什么用。

算了，与其胡思乱想不如睡觉。当下熄了灯，脱衣躺床上用被蒙了头，迷迷糊糊，一觉到天蒙蒙亮。

昨晚的事像做梦似的不真实，甚至除了那里有点不舒服之外什么都没留下。

倩倩在床上发了一会儿呆，赖了会床。

天气太冷，她都有些不想动。

后来是想到晚上腌了且压在石板下的鱼还要挂出来晾呢，可不能放坏了浪费掉，才不情不愿地起来。

天边泛着白，飘着几朵浮动，残月尚在，看起来是个大晴天。

入冬后的这段时间，倩倩和双喜到船家、码头买了许多小鱼回来。何济源的同学也送了些大鱼。

大的鲊、糟、酱，小的一般是做成咸鱼，或晒或腊或熏都有，这一个多月也攒了有几罐，干的也有二三十斤，后面几个月都不会缺鱼吃。甚至互赠都够了。

另外园子里种的瓜豆菜也做了些干菜、酸咸，就算不在这里过年，也要提前备好。

倩倩并没有什么机会单独出去，有过上次的教训，何济源已不让她单独出门，她也不敢。

每次外出总有双喜或小四陪着。当然家门口的溪边洗衣之类的就没必要。

造成来府城这么久她都没去过什么地方，去过的也是何济源带着去的或者是买东西的市场、码头。

她不知道哪条是主街，府衙、县衙、按察司在哪里，甚至儒学还是去高山寺时路过才看到的。

她起来时，双喜已经在火房里烧水煮粥。

看到她进来，唱了个喏，帮着把那桶腌压好的鱼搬出去。

倩倩将提前割下来的棕叶撕成细条，将大点鱼的腮穿了，挂在园子边上晾东西的竹竿上。

小的呢则摊在簸箕上直接晒。

腌鱼剩下的那些汁水是不能丢的，毕竟盐贵重。

用开水将空罐子烫过，控干水分，将汁倒进去封好口，发酵好了就是鱼汁或鱼露，用于做菜和佐餐。

双喜煮好了粥，也过来帮着晒鱼。

佐粥的菜是腌萝卜条、酸豆角、泡姜的咸酸，只何济源有两片放在粥上新蒸的夫子肉，这便是他们最平常的早餐。

若是何济源想吃些新鲜的，便会在头天晚上提前说好，或粉或面或饼。

倩倩也会每十天跟几人商议写个单子，早中晚三餐各吃什么。

青菜豆腐好备，鲜鱼就要买生活的。这半年下来，倒也实行得挺顺。

事实上，因这一亩多地的菜园子，他们几人吃的青菜都不用买，吃不完的还可送人或卖出得几文钱花用。

在角落里搭个小架子种葫芦，既可以得嫩的葫芦瓜，还可以收干瓢，多的嫩瓜车成条条晒干就是葫芦条，即《诗经》里“我有旨蓄,亦以御冬”里的旨蓄。

种了几十行秋豆子，就有了做豆腐的材料，豆腐也不用买了，多出的还可拿出去卖或者晒成豆腐干。

倩倩在角落里开了小片地种零陵香和苎麻。

现在的地里种着冬天可吃的菜，有菘、葵、韭、油菜、青菜、萝卜、甜菜和红菜薹，还有莴笋、芫荽、大蒜等，一小块小块地整齐分布，菜棵下光溜溜的，一棵野草野菜都没有。

若是到春夏，自然有应季的菜蔬可以安排。

至于肥料，那鸡鸭鹅兔的粪肥，火房里的火灰，烂菜叶子之类的都可以在园子的角落里堆成堆肥种菜用。

那茅厕里的东西就让人挑了去，每月还可有几升米的额外收入。

这半年来，她已经完全熟悉了府城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