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昭永远无法忘记那两张令她憎恶又恐慌的嘴脸。

那是她一切痛苦的根源。

一男一女，女的长得丑，男的长得更丑。

想到这，顾昭厌恶的将手中的烟头弹飞，可回忆还是陷回了过去。

......

顾昭的初中是大连一所非常普通的学校。她不如顾南，从小到大的成绩都名列前茅，也不如顾南一样从小就拥有一身“生人勿近”的骇人气场，她唯一能跟顾南相媲美的就是，同样从顾风蕊的基因上汲取的优越外貌。

还在上初中的顾昭，就拥有着出众的身资与脸蛋，而在初中这样一个品德和性格都还没有完全形成的年龄阶段，来自于同龄人的恶意，往往是最不可估量的。

而刚好，十四岁以下的孩子，根本不受刑法的约束，校园暴力在当时根本没有相关的法律可以惩戒，又或者说.....根本没有多少起恶性的校园暴力案件被曝光。

有些地方的黑暗，不是因为缺少光明，而是因为人们害怕真相的曝光，宁愿置之不理。

在那些大人的眼里，校园暴力不过就是小孩子之间不懂事的小打小闹，根本没有必要上升到法律的层面去，而他们在乎的，更多是学校的声誉，老师的声誉。

顾昭银牙咬紧，平日里淡然的目光中鲜少的出现了恨的情绪。

那些所谓的大人，根本就不知道，他们口中的小打小闹，会对那些受伤害的同学造成多大的痛苦。

什么时候，满身的伤痕，被生生拔下的头发，被直接揣掉的牙齿，被打断的肋骨，这些伤害，可以被归类为小打小闹？！

顾昭一直不理解，到现在都不能理解。同样的年纪，为什么那些人可以像是地狱里的恶魔，那些为人师表的老师为什么可以冷漠至此。

甚至是一条鲜活的生命流逝，他们也可以在几句话里将自己摘的干干净净，将学校摘的干干净净，将那些.....坏人，摘得干干净净.......

今天在街上无意间看到的那两张人脸，顾昭见过那两个人各种各样的表情。狰狞的，得意的，无辜的，虚伪的，恼羞成怒的.......

那就是两个杀人犯！

顾昭这辈子都没办法忘记那两个人，也没办法忘记那段黑暗的日子。

更没办法直面那段时光里的自己......

她不是从来都没有朋友，她也有，但是死了.......

从天台上像一只断了线的风筝，落下，死在了，她的面前。

四肢扭曲，死不瞑目，温热的血溅到了顾昭的脸上。

那双苍白的眼睛，直到最后消失在顾昭的面前，都没能闭上。

本来死的应该是她的，而不是那样开朗如夏日的绿植一般的小女孩。

哪怕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五年，可重新想起，那着一袭白衣的女孩躺在自己面前的画面，还是一清二楚的出现在顾昭的眼前。

“江姜，对不起.....”

顾昭的心仿佛跟着回到了五年前的那一天，随着那个叫江姜的女孩一起，从高空中坠落，碎成了无数片。无论她这五年来如何拼凑也没办法恢复原状，就像江姜永远离开了她一般。

泪水从眼角滑落，仿佛是在哭泣自己的软弱和无能。

.......

“你叫顾昭对吗？你长得真好看！”记忆中的那个小女孩笑起来有两个小酒窝，显得开朗又阳光，就站在小顾昭的面前，朝她伸出了一只嫩白的小手，“你好，我叫江姜。是新转来的，可以坐在你边上吗？”

顾昭的记忆里从没有像江姜这样的一个人出现，她本就性格喜静，加上家里的原因，平时班上的同学都不会有好脸色给她。渐渐地，她认为朋友就是一件可望而不可及的事。

那时的顾昭，只是有些内向，但并不孤僻。

见江姜热情地朝她伸出手，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嗨？是我吓到你了吗？你好像有些不爱说话。”江姜又伸出手在顾昭的眼前晃了晃，“你要是害羞的话，那我就当你默认了哦。”说完小姑娘就将书包塞进了顾昭旁边座位的桌洞里，毫不客气的坐了下来。

顾昭张了张嘴，想要阻止，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或许，可以试着交个朋友。

如果她当时可以预知未来，一定会将咽回去的话说出口。

那样......江姜现在也一定能继续开朗阳光的活在世上吧......

初中的小孩有着不完全的人性，总会学着大自然中的野兽一样，在班级里创造阶级。毫无疑问，家里没人管的“野孩子”顾昭，自然就是阶级的底端。

而当时班里的两个老大，最“喜欢”的也是顾昭。

何文琴上课回班时第一眼就注意到了顾昭身边突然出现的江姜，勾了勾抹着劣质口红的唇角，走到了顾昭和江姜的桌前。

“呦，顾大小姐，你这是......有新朋友了？”话里话外的威胁与嘲讽溢于言表。

顾昭的手在何文琴开口的那一刹那，有些发抖，但是没有抬头回答何文琴的问题。

“同学，上课了，你得回座位了。”反而是顾昭身旁的江姜，不卑不亢地抬起头，眼神直直地对上了何文琴不怀好意的笑容。

何文琴有一瞬间的愣神，随即收起刚刚玩味的眼神，冷冷的看向“不知好歹”的江姜，“新来的，你是不是不知道我是谁？”

“不管是谁，上课了就应该回座位。”江姜丝毫不怵，依旧一字一句地对何文琴说道。

何文琴磨了磨牙齿，刚想让这个新来的知道一下这个班到底谁是老大，却因为进门的老师，只能暂时罢休。

“你等着，新来的。”恶狠狠地给江姜留下一句话，又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顾昭，才不甘心地转身回了座位。

没想到下一秒，江姜的声音就在她背后响起，“老师，这位同学刚刚恐吓我，说让我等着。”

原本还有些吵闹的教室，因为江姜的这一句话，完全安静了下来。

何文琴有些不敢置信的回头看向坐的笔直的江姜，眼神里满是狠戾。

没承想，江姜看了她一眼，又举手补了一句：“她又瞪我，老师。”

坐在江姜身边的顾昭也呆住了，从来没见过江姜这样会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告状的人，告的还是何文琴！一时间她都忘记去阻止江姜了。

讲台上的语文老师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眼神在何文琴跟江姜二人之间扫视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