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布利多的意思很明确——

从金库里拿到这么个小杯子只能由里尔去完成，这其中有些奇怪的限制——就连邓布利多都必须遵守。

斯内普又想起那句关于里尔的预言——

「她改变定局」

她能改变定局，还是只有她能改变定局？

斯内普短暂地走神了一瞬间，他的脑海在这一瞬间内闪过很多个问题，最终只剩下一个——定局，是什么？

“我们是不是应该把她放到床上？”邓布利多突然问，“在地上处理伤口，你不觉得有些奇怪吗？”

“正有此意。”斯内普心不在焉地回答，“不过现在你得做出选择——把她送到圣芒戈，或者送到庞弗雷那边。毕竟你不能指望我们两个其中之一能给她身上的烫伤上药——她是个女巫。”

邓布利多后知后觉的露出一个「感谢提醒」的表情，他捋了一把胡须，说，“去庞弗雷女士那边吧。”

知道庞弗雷家的只有邓布利多，斯内普只好承担起带伤员的任务。

他弯下腰，视线严肃的像是在看一块极其容易碎掉的布丁——他不能确定衣服下哪里有伤，甚至不敢轻易下手去触碰。

无奈，他只好将手臂从她的后颈和膝弯处穿过，以横抱的方式将她抱了起来。

邓布利多神色不变，拉住斯内普的手腕，随后「幻影移形」了。

庞弗雷女士的家里布置的十分温馨，他们到的时候，庞弗雷正在准备晚餐。

“庞弗雷女士——很抱歉在这个时候打扰你。”邓布利多率先出声，“斯内普小姐被烫伤了，还得麻烦你帮忙处理一下。”

庞弗雷惊讶地放下手里的大汤勺，“好。快把她放到床上——然后稍等我一下。奇怪，你们为什么不去圣芒戈？”

邓布利多没回答，而是带着斯内普，将里尔放到了一楼客房的床上。

斯内普将带来的魔药放下后就站在床边，他看着女孩脸上那道几乎从耳垂横跨到嘴角的伤口，又控制不住的去回忆她说过的那句话——「我不想让您参与进来」。

他很清楚里尔知道的远比他和邓布利多要多。

但斯内普无法理解她为什么会选择与伏地魔为敌——她这样做到底是为什么？

预言中的那个「灰色」，到底是什么？

她把自己弄成这样——值得吗？

庞弗雷换了身干净的衣服进来，手里还提着一个大木箱。

“现在！男士们请离开这个房间！”

她厉声说完后，在床头柜上将木箱子打开，从里面取出来一把金质的剪刀。

*

“你们是怎么做到的？她为什么会受这么严重的伤？”

庞弗雷刚走出客房就忍不住问，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处的烫伤同时出现在一个女孩身上——被衣服遮盖的地方她甚至不敢下剪刀，生怕不小心就把皮和衣服一起给剪下来了。

“请原谅我不能向你解释。”邓布利多抱歉地说，“她还好吗？”

庞弗雷没好气地白了一眼他，“还好西弗勒斯带来的魔药效果很好，否则你们就必须把她带去圣芒戈了。你们——不，西弗勒斯，你去取几件她的衣服过来，这两天她先住我家。”

“我？”斯内普表情讶异。

“难道是我吗？”庞弗雷瞥了一眼他，有些好笑地反问，“她姓斯内普——你也姓斯内普，难道要姓庞弗雷的去吗？”

斯内普的表情一僵，他想拒绝，但发现好像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在庞弗雷威严的眼神下，他只好一脸怨色的接下这个任务。

斯内普回到家里，他难得犹豫了一会，才推开住客的卧室门。

里面的摆设都没有动过，每个角落都被打扫的干干净净。

他打开衣柜，里面空空荡荡。

斯内普的脸上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表情。

不过这下有点麻烦了——他不知道里尔现在住在哪里，看来只能凭着记忆里她的身高体重，去对角巷买几套新的送过去。

走出卧室时，一个念头突然闪过他的大脑——

养孩子真麻烦。

斯内普刚走到客厅就听见餐厅传来动静，不用猜就知道是这几天雷打不动来送三餐的埃尔默。

他走到餐厅，被餐桌上满满当当的菜品小小的震惊了一下。

看起来是两人份？

“里尔让你做的两人份？”他的嘴唇几乎没有动，声音却清楚的传进小精灵的耳朵里。

“是的——埃尔默听从主人今天的吩咐，做了丰盛的双人餐来招待西弗勒斯主人的客人。埃尔默想问西弗勒斯主人一个问题——主人还好吗？埃尔默今天看见主人受伤了……”

家养小精灵的眼睛里又盈满了泪水，可怜巴巴地看着面前的高大男巫。

“你是说——她——在受伤的时候——还在吩咐你——做——双人餐？”斯内普觉得自己好像听到了什么荒谬的笑话，语气也不自觉沉了下来。

怎么会有人在受那么重的伤的情况下，还在嘱咐小精灵该怎么做饭？

埃尔默缩着脖子点点头。

“她还好。你去收拾几套里尔的衣服送来——从里到外的，全套。”斯内普在餐桌前坐下，吩咐道。

他忙了一下午和晚上，还没来得及吃饭。现在一桌美食在前，他的饥饿感顿时被食物的香气勾了出来。

埃尔默乖巧的照做。

*

次日。

斯内普带着衣服再一次来到庞弗雷家。

他按照庞弗雷的吩咐把衣服放到客房，刚进门就看见了脖子以下被包成「木乃伊」的里尔。

看起来真的很严重。

“先生？”

里尔现在已经醒了，她正用魔杖指挥着面前漂浮着的一本书自动翻页。

她惊讶地看着面前的黑袍男巫，视线落到他手中的皮箱，心头猛地一跳。

庞弗雷夫人说她得明天才能拆纱布穿衣服，又说已经让人去给她取衣服了——可取衣服的怎么会是斯内普啊！？

“谢谢，这太麻烦您了，先生。”她垂下头，慢吞吞地道谢。

斯内普把皮箱放在地上，他走近几步，看着小木乃伊脸上那道涂了厚重药膏的伤口。

随后，他问。

“你为什么会找邓布利多？”

而不是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