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尔吓了一跳。

她下意识抬起头环顾四周，没看见斯内普的身影。

她轻轻地做了个深呼吸，在心里告诉自己——这里是魔法世界，她是一名巫师，对这种情况应该早些习惯。

里尔回了那间小房间。

纯洁无瑕的月光顺着玻璃洒入，里尔侧躺在床上，头枕着手臂，黑黢黢的双眼无神地看着窗户。

她突然发现，在和斯内普回到蜘蛛尾巷后，关于「哈利·波特」的剧情开始在脑内变得模糊。很多剧情里的细节已经完全记不住——像是异类进入一个世界，被法则同化。

这种感觉很不好。

里尔从口袋里拿出之前写好的那张纸，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

在确认脑内模糊的记忆重新清晰起来，她才敢放心的入睡。

但今晚却做噩梦了。

梦里，她站在霍格沃茨的礼堂。

年轻或年长的人们穿着各种各样的服装，有霍格沃茨的校服，有巫师袍，也有便装。四周一片狼藉，所有人都在为劫后余生而欢呼，拥抱。

而画面再一转。

浓重的血腥味顿时充斥着鼻腔，这是尖叫棚屋。

斯内普浑身是血，脸色苍白地躺在空无人烟的房间内，他的尸体早已冰冷，那双眼没有完全闭上。

一阵难以言述的钝痛感顿时充斥在心头，她有些呆滞地眨眨眼，下意识就想要扑过去帮他合眼，但眼前的画面却在飞速消失，最后化为一片虚无。

恍惚过后，里尔重新出现在尖叫棚屋内。

不过这一次，她从玻璃的反光上看见，自己是斯内普。

眼前的伏地魔和电影里一模一样，他毫不留情地挥动魔杖，自己却毫发无伤。下一秒，关着纳吉尼的笼子打开，恶魔的低语在耳畔响起，那是蛇佬腔——

“杀。”

巨蛇的尖牙扎进脖子，并不疼。

里尔膝头一软，倒在地上，脸色变得煞白。她感觉到鲜血正在飞速从身体里离开，伏地魔带着那条蛇离开了尖叫棚屋，只剩下她一个人。

她感受着死亡离自己越来越近，没有哈利爬进屋子和她说话，她靠在墙上，等着最后一点生机消失后，她的意识也消失了。

微风吹过。

一切倒转重启。

伏地魔挥动魔杖，蛇佬腔低语，蛇牙袭来。

里尔无法反抗，只能再一次被蛇牙刺穿脖颈，然后死去。

不知道重复了多少次，床上的里尔额头上已经满是冷汗，细软的黑发被汗水浸湿，贴在皮肤上。

*

窗外的天还没完全亮起。

斯内普的作息一向规律，却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比以往早起了一个小时。

清晨的科克沃斯气温较低。

他随手披上外袍，站在二楼的窗边向下望。

脏乱的小巷映入眼帘，到处都是随意堆放的垃圾，像是一个巨大的垃圾场，永远不知道不小心触碰到的垃圾已经在这里停放了多久。

这里就是他长大的地方。

斯内普的困意已经彻底消失，他利索地穿好衣服——依旧是那一身黑色的、看起来无比严肃的巫师袍。

他从来不会花心思在如何让自己看起来光鲜夺目些，斯莱特林阴沉沉的老蝙蝠身上不会出现暖色调，永远都是一身黑漆漆、像是吸血鬼一样的长袍。

这样也挺好的，至少不会有人想要亲近他。

他缓慢地下楼，推开那扇佯装成书柜的门，利落的做好两人份的早餐——简单的麦片配牛奶，加上夹着煎蛋的吐司。

斯内普的自理能力很好，也许是和他从小和孤儿差不多的成长模式脱不了关系。毕竟七岁的他已经能够站上椅子，为全身心扑在父亲身上的母亲，还有一心只有喝酒和赌博的父亲做一日三餐。

令人意外的是，直到斯内普将自己那份早餐吃完后，新来的住客都没有出来。

门外传来猫头鹰扑棱翅膀的声音，斯内普蹙眉。

已经八点了，每天早上八点，猫头鹰都会准时送来当天的报纸。

餐厅的吐司已经彻底凉透了。

斯内普不想将早上的时间全都耽误在等里尔起床上，他眉心深深地拧着，大步走到房门口，重重地敲门。

“里尔，你应该起来了。”

房门里没有动静，像是死一般的寂静。

斯内普愈发烦躁，无比后悔自己在福利院时怎么就一点都没考虑过之后的事情，这么草率就把人带回来。

他又耐心地等了半个小时，将日报看完后，里面的人还是没有半点起床的动静。

这一回，斯内普直接打开了房门。

狭小的房间内，女孩蜷缩在床上，满头的冷汗，甚至连床单都被汗水浸湿。

她似乎在做噩梦，皱着眉头，看起来极不安稳。

“里尔。”

斯内普提高了几分声调去叫她，女孩却没有半点醒来的样子，甚至开始颤抖。

他紧抿着下唇，去卧室的橱柜中取来一支清醒剂。

看样子她是陷入梦魇了，虽然不知道为何，但清醒剂是现在最合适的药物。

斯内普弯下腰，钳住里尔的下颌迫使她张开嘴后，将手中的魔药倒了进去。

顶级魔药大师配置出的魔药效果可以说是立竿见影。

药液顺着口腔滑入胃里，里尔终于睁开了眼睛。

她呆滞地看着眼前的黑袍男巫，看见他脸上不耐烦的表情，眼泪几乎是瞬间就落了下来。

斯内普还活着……

“里尔，现在已经是八点半了，如果你还要继续将时间浪费在掉眼泪上，我们去「对角巷」的时间只能继续向后拖了。你的回信还没有寄回霍格沃茨，你清楚了吗？”

人醒了，斯内普就没有继续多留在房间的心思。

他冷冷地丢下这句话后，就转身离开。

里尔坐在床上定了定神，随后以极快的速度让自己从刚才那个漫长的噩梦余韵中挣脱出来。

斯内普没有为她准备洗漱用品，里尔只好简单的漱口后，又掬了把凉水扑到脸上，将黏糊的汗液洗去。

她在心里反复告诫自己，那只是个梦。

里尔走到客厅，斯内普恰好放下手中的报纸，走到壁炉旁看向她。

“接下来我会教你如何使用「飞路粉」，这是通往对角巷最便捷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