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午，有事？”

陈法齐，陈法易都是老江湖，眼睫毛都是空的。

陈午的表现自然被他们看在眼里。

年轻人，争龙之中表现如此优秀，此时应当意气风发才是。

怎么如此低沉？

“二爷，没事。”

“就是想到豪哥了。”

陈午闻言，抿了抿嘴说道。

说心里话，陈午哪怕活了两辈子，加上黑驴都算是三辈子的人了。

但对于生死离别还是无法看透，无法淡然视之。

“陈午，这就是我们武者的宿命。”

“我们习武之人，得到了力量，不免就会有争斗。”

“有争斗就会有生死。”

“不是我们这些老家伙感情淡薄，只是我们见惯了生死，有了随时迎接死亡的准备。”

“哈哈，我如果不横死。”

“我也会在要老死之前，找一个合适的时机，用我这条老命，为家族做一些该做的贡献。”

陈法齐谈笑之间，告诉陈午生死之事。

说的云淡风轻。

但陈午却再次感受到了，这个世界的人，对于家族的归属感。

陈法齐死都想着为家族做贡献。

他的心也再一次被深深的影响了。

家族！

对于上辈子那个世界已经是淡漠的词。

在这一世，却是他们这些人活着的中心。

他们都是因这个家族而生，也为这个家族而死。

“二爷……”

陈午有些感慨。

“哈哈哈，何必做小女儿姿态？”

“男子汉大丈夫，活则活矣，死则死矣。”

“谁人能不死？”

“迟早而已！”

“等我和你三爷死了，别忘给我们上炷香也就是了。”

陈法齐打断陈午的话，哈哈大笑着说道。

“二爷哪里话，您和三爷都是要成为陆地神仙的人。”

“我们这些小辈的，还需要你们庇护呢。”

……

一路上走走停停。

兴致好的时候，两位老爷子会给陈午讲一些江湖上的趣闻秘事。

陈午也时常提出自己的疑问，向两人请教。

总之，这是一段让陈午很舒心的旅程。

弥补了他见闻不足的缺点，让他对江湖，对大炎国，对大炎国之外的地方，都有了更多的了解。

……

“唐家不得了啊，要杀尽天下名字中带‘元’的人。”

“据说是为了一句谶语，是什么‘一元复始，万象更新’什么的。”

“陈家这一辈就是元字辈，是不是找的借口针对陈家？听说陈家已经被唐家谋杀了很多元字辈的人。”

“谁知道呢，不过据说现在已经有很多人都改名字了，这么一来，唐家找名字中带‘元’的，可就难了。”

酒肆。

陈午一边吃饭，一边听着其他吃饭之人的讨论。

有些人能看出来是江湖人士。

有些看着就是贩夫走卒。

但这些人居然都在讨论，唐家与‘一元复始，万象更新’的事。

仿佛一夜之间，天下人都知道这个事情一样。

陈午越听越心惊。

这是什么鬼？

这不应该是最要命的秘事吗？

怎么他妈的突然天下皆知了？

谁传出去的？

“吃饭，吃完继续上路。”

二爷陈法齐见陈午看过来，点了点筷子说道。

“是。”

陈午闻言，紧扒了几口饭，迅速将饭吃完。

付过账，一行人重新上路的时候，陈午迫不及待的问道，“二爷，三爷，刚刚那些人说的……”

“陈午，这个事最开始只有谁知道？”

陈法齐问道。

“我们还有唐……”

陈午刚说到一半，立马意识到了什么，说不下去了。

只有他们陈家，还有唐家知道。

唐家会将这个事情公开吗？

如果他们要想公开的话，有必要折腾那么一大圈，费劲巴拉搞秘密谋杀？

他们保密还来不及呢！

不是唐家。

那答案也就呼之欲出了。

是他们陈家将这个消息放出去的。

不但如此，必定还在后面推波助澜了。

否则不可能连贩夫走卒，都知道的这么清楚。

这是什么操作？

敌人赞同的我们都反对，敌人反对的我们都支持？

敌人保密的，我们都要公开？

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为了让唐家投鼠忌器？

以后他们元字辈的陈家人，要是出了意外，都以此理由找唐家负责？

变相的让唐家保护他们？

陈午有点捋不清头绪，觉得可能有让唐家投鼠忌器的因素在里面。

但绝对还有更加深层次的用意。

陈法齐看到陈午疑问的眼神。

知道他想通了一些东西，但还有疑问。

于是说道。

“上层博弈首重阳谋。”

“唐家既然秘密行事，进行谋杀。”

“我们就将之公开。”

“你有没有想过，公开后天下会如何反应？”

不待陈午回答，他又接着说道。

“天下将会风声鹤唳，恐唐惧唐。”

“因为今天唐家能因为一句莫须有的话，杀陈家的人。”

“明天就能因为其他莫须有，屠杀他们。”

“陈家身为十二柱石尚且不能幸免。”

“其他人又有什么反抗能力？”

“一旦唐家杀他们，他们除了引颈就戮之外，还有别的选择吗？”

陈法齐说到这里，转身向着陈家道府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

感叹道，“老祖们这招用的高啊！”

“只此一招，就将唐家钉上残暴之名。”

“更是将大炎国的人心，拉到了唐家的对立面。”

“那些本来蠢蠢欲动，不满唐家的人和势力，必定借此机会攻击唐家。”

“我们的盟友，必将更加坚定的和我们站在一起。”

“中立派们也会因为唐家所作所为，表现出强烈的态度，因为他们怕下一个就是他们自己。”

“也会让天下间更多的人，站到我陈家这一边来。”

“‘一元复始，万象更新’！万一成真了呢？”

“呵呵，开天辟地，从龙之功，名垂青史，封妻荫子，谁不想要？”

“至于说，让唐家以此投鼠忌器不对你们再下杀手。”

“只是微小的一部分原因罢了。”

“难道我陈家自己没有能力保护你们？”

“还需要他们投鼠忌器，才能让你们活命？”

“扯淡！”

陈法齐的话，说的很白，也很傲气。

透露着他对陈家实力的自信。

陈午听着，咬了咬后槽牙。

自己眼界还是有限，想法还是有点狭隘了。

只考虑到自己和周边的事。

没有将眼界放开，从整个局势，从整个天下看事项的发展。

“谢谢二爷教导。”

陈午明白，陈法齐之所以说的如此直白，其用意是在教导自己。

只是不知道唐家会怎么接招。

不知道天下，会因为他陈家这一招，搅起何等风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