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雾内再次平静时，陈午身体扭曲着躺在坠仙池中一动不动。

池子中，以及周边到处都是残肢断臂，无头尸体。

河水静静流淌。

“吐。”

不知过了多久，陈午才轻轻从嘴里吐出一个骨头渣子。

捂着肚子缓缓从池子中站起来。

此时他头上，双臂，胸前背后全是伤。

最重的在肚子上，他差点被彻底的开膛破肚，心肝被掏。

所幸，他靠着神象担山功，持续的从红雾内吸取力量补充自身，才坚持到把六个大妖干掉。

一对六。

哪怕是狮子对野狗也不行。

何况那六个本身都是狮子。

能存活下来，除了这个坠仙池补充外。

他抢占先机，也起到了决定性作用。

要不是第一时间咬碎了一个大妖脑袋，将他咬死。

同时踢伤四个，估计他是必死无疑。

妖力封住伤口，仔细将现场打扫一番后，披着变色龙的皮向着南方而去。

他西行，要逃到无因菩萨那里，估计追来的妖怪都知道。

逃到敌对势力避难，这并不难猜。

所以他不敢再直接往西跑了。

而是向南，想通过迂回战术，绕一下。

就在陈午离开两个时辰左右。

一只鹰隼从远处飞来，落到开始打斗的那座大山之上。

鹰隼后方，跟着数十位大妖。

随后这些人，循着陈午他们的打斗痕迹，一路追查到了那处大河。

“大人，他们在此下河，您稍等，我等先下去勘察一番。”

其中一个大妖，对着领头的白发竖瞳之人说道。

“去吧。”

白发竖瞳之人点了点头。

得到指示，其他大妖纷纷扎入河中。

好一会，下水的大妖纷纷上来。

“大人，前方一百丈处，有打斗痕迹，但并没有发现任何尸体。”

“老鹰，羬（qian）羊他们应该被带走，或者……被吃了。”

白发竖瞳男子闻言，沉吟了一下道，“你们分成四队，向四个方向搜寻。”

“增加西面搜索力度，务必截住他。”

“是。”

众妖按照吩咐，分成四队，向四个方向搜寻而去。

白发竖瞳男人见诸人离去，也随之离开。

陈午不知道因为他打杀了六个大妖，导致搜寻他的妖怪增加数倍。

他此时正藏匿在距离那条大河，一百多里的小荒山中。

他受伤严重不敢跑远，怕再遇见搜索他的妖怪。

一旦再遇见几个大妖，他命再大也活不成。

再有一个，他也想玩一个‘灯下黑。’

跑的越远，路上遇见的妖怪越多，一旦被发现，他出手将其打死也不好，不打也不好。

打死了，肯定会引起注意。

不打死，行踪必然暴露。

所以他再三思量后，决定就藏在附近，养好伤再说。

一连几天。

时间在陈午养伤中度过。

那些搜寻他的妖怪，自然一无所获。

神柱山，蛟龙宫。

蛟龙王端坐高位，听着下方妖王汇报，眼中升起怒火。

“一群废物，你们妄称妖王。”

“一个小小的臭虫都抓不住，要你们何用？”

蛟龙王声音酷烈，冰冷无情。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一个小小的化形初期的驴妖，居然这么久没有抓到。

不但如此，还被反杀了两个化形后期，四个化形中期的大妖。

简直奇耻大辱。

“推演。”

“我要最快速度将他抓住，抽魂炼魄。”

蛟龙王声音刚落，大殿一侧不起眼角落，一个身形枯瘦的老妪走出来。

也不说话，随着她行走，身体周围慢慢浮现一幅场景。

那场景中。

她前方是一个祭台模样的高台，台上树立着一个巨大的签筒，筒中流光溢彩，不知道装的是什么。

祭台下，是无数白骨累累，层层叠叠。

只见老妪手一挥，从储物戒指中飞出数十个化形大妖尸体。

这些尸体，按照某种规律排布在祭台周围。

随后她又向自己胸口狠狠一拍，一口鲜血喷在了祭台之上。

“今有黑驴妖吕状元，成于外围，入灵境则遇雕无敌，牵与天鹤洞，交于万春楼小红……”

老妪念念有词，都是陈午来到灵境后所遇见的人和事。

随着老妪催动，祭台慢慢发出血光。

血光笼罩那些化形大妖尸身，瞬间将其化为白骨。

随着那些大妖化为白骨，祭台血光猛然一收。

祭台上那个巨大的签筒，滴溜溜一转。

从中飞出一根一尺长，三寸宽的光签。

签上闪烁着几句谶语：

天道渺渺无迹寻。

混混沌沌他乡人。

来去无踪踪无处。

亦人亦妖妖亦人。

老妪看着谶语，反复念了好几遍，又沉吟了好一会才道，“龙王大人，此签无法推算那驴妖更多信息。”

“从签上看，此妖来历可疑。”

“有可能是半妖人，或者是人类大修夺舍了驴妖身体。”

蛟龙王听着，眼神闪烁，看着那根光签道，“还有一种可能。”

“无因那老鬼下场了。”

“他蒙蔽了那驴妖的天机，想让他活着，以此来羞辱于我。”

“那臭虫生于外围，在小小的双圣城都被逼得无路可走。”

“能有何来历？”

老妪闻言，想了想，也点头道，“龙王说的是，无因那老鬼善于拨弄天机因果，多数便是他了。”

“看来本王千年未动，那老鬼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传本王令，突袭六圣域接壤寺庙，僧侣无论人，妖，一律就地格杀。”

蛟龙王说着，一步踏出擎天殿，向西一闪而逝。

六圣域，万佛寺。

万佛殿中，无因菩萨袒胸露腹，高坐莲台，周身佛光盈盈，庄严神圣。

突然，原本神游天外的无因菩萨停止诵经，睁开深邃的眼睛，向殿外望去。

“菩萨，何故？”

无因菩萨近前，一位年轻的俊秀和尚问道。

“俊树，殿外，你可看见了什么？”

无因菩萨抬手指着殿外，反问道。

被称为俊树的年轻和尚，转头看向大殿外。

此时正有一只蝴蝶飞过，远处赤霞满天。

“菩萨，俊树看见一只蝴蝶，赤霞满天。”

“错了。”

“那是一个因果。”

“蝴蝶为因。”

“赤霞是果”

无因菩萨面色愁苦，又带了些莫名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