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秦川，一只黑皮蟾蜍妖。

人类奴役妖族，吞食妖族，鞭笞妖族……罪大恶极！

该杀！

我不杀他们，他们便会继续奴役，吞食，鞭笞我们，碧波塘那么多同族的死亡，便是最好的证明。

他们本来就该死！

他们不死，便会有很多的妖族因为他们而死。

所以，我杀他们，无愧于心。

……

类似的思绪，如海浪冲击礁石一般，不断冲击着秦川的脑海。

他眼底的红芒越发妖冶。

但随着越来越多的人族普通人奔走，哀嚎，随着那一个个看起来同样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族老人，孩童一个接一个的倒在血泊当中，倒在兽妖的利爪和尖牙之下，秦川的身体，竟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

他不明白自己为何会颤抖。

一开始，他认为这是过于激动和兴奋，才导致如此。

但很快他便大摇其头，不管是妖被杀，还是人被杀，他都没有过于激动，更不用说兴奋。

虽然，他知道自己是一只蟾蜍妖。

但他就是对杀人提不起兴致，更别提吃人。

可偏偏之前的那一番干脆利落的杀人动作，却又确实都是他动的手。

我为什么会，杀的那般果决？

当时，我到底是怎么想的？

该死！

头好痛！

秦川眼里的妖冶红芒，仿佛如火焰一般跳动起来。

整个面部的表情，因为脑袋的疼痛，而变得狰狞，恐怖，五官都近乎扭曲在了一起。

城内的杀戮仍在继续。

妇孺孩童仍在不断哭嚎着倒下，那一只只兽妖，纷纷显露出本体，露出那呲牙咧嘴的面孔，眼底带着疯狂，它们不停的撕咬，虐杀，啃食……

秦川身体的颤抖幅度越来越大，攥紧拳头的两条手臂上，条条青筋暴露。

终于，当城内的一个妇人，抱着尚在襁褓中的婴儿从一间略显破旧的房屋中一路狂奔而出，其身后紧跟着追出一头獠牙外露，双眼赤红一片的黑毛猪妖，眼看着就要一口将那妇人咬住之时，秦川的身影突然跳到了那黑毛猪妖面前，一把捏住了那猪妖的下颚。

“傲！”黑毛猪妖发出一阵嚎叫，本就赤红色的双眸，迸射出一阵冷芒。

但很快，他便发现眼前抓住他的究竟是谁。

“妖，妖皇大人！”

“原来是大人看上的人类女子，是老猪我瞎了猪眼，没能看清。”

“还请妖皇大人，高抬贵手，放了老猪一马。”

黑毛猪妖立马挤出一抹笑容，两只后腿一弯，顿时就跪了下去。

认怂的速度，那叫一个快。

“滚！”

秦川一声怒吼。

“好嘞！”

“妖皇大人，您尽管慢慢折腾，这小娘皮，一看就骚的带劲。”

“她肯定能让妖皇大人您尽兴。”

黑毛猪妖一脸贱笑，嘴里虽然说着恭维的话，离去的动作却是半点不慢。

秦川强忍着灭杀“同类”的冲动，转头看向了眼前的妇人。

面对秦川，妇人的情绪并没有任何放松，反倒因为刚刚黑毛猪妖的话，而显得更加害怕，但再害怕，她也没有丢下手中婴儿。

已经吓瘫在地的她，不断的向后挪移，脑袋更是一直左右摇晃个不停。

“不，不要过来！”

“不要吃我！”

“求求你，放过我们，求求你……”

“如果，你非要吃一个，那就吃了我吧。”

随着秦川的不断靠近，妇人的情绪彻底崩溃。

尤其当秦川的手伸向他，打算将他从地上拉起来的那一刻。

妇人更是直接将襁褓中的婴儿放到了一边地上，然后闭上双眼，哭求着秦川只吃她一个人，即便她也知道，兽妖大概率不会同意她的这种要求，但她却还是抱有一丝期望，哪怕这丝期盼近乎等同于没有，她仍要去尝试。

秦川的手顿时僵在了半空。

身体的抖动幅度，再度变大了几分。

一个空灵的，仿若梦魇一般的声音，突然在他脑海中响起。

你是妖。

来自碧波塘的黑皮蟾蜍妖。

人妖不两立。

杀了眼前这个人类。

做妖该做的事。

你是妖。

来自碧波塘的黑皮蟾蜍妖。

……

那空灵无比，如同梦魇一般的声音，不断重复。

秦川那才刚刚恢复了一丢丢的面部表情，顿时又扭曲在了一起。

眼底稍稍平息的妖冶红芒，也跟着开始跳动。

“滚啊！”

“滚出我的身体啊！”

“你这个该死的，不知道从哪来的王八蛋！”

“你他妈的快给我滚啊！”

秦川突然仰天长啸。

“我不管我是谁！”

“我也不管自己是人还是妖！”

“我只知道，我是秦川！”

“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没人可以逼我！”

咆哮声持续了五六分钟，方才停歇。

平息过后的秦川，额头布满一层细细的汗珠，但扭曲的面容却平复下来，眼中的妖冶红芒，更是彻底消失不见。

这时候，他眼前的妇人眼中却突然浮现出了一抹红芒。

未等秦川看清，那妇人便突然从地上一跃而起，手上更不知何时多了一把闪着淡淡寒光的匕首，明明之前就只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妇人，这一刻表现出来的动作，却是连秦川这个七品妖皇都无法躲过。

“噗嗤！”

匕首准确无比的刺入了秦川的心脏，一抹深入灵魂的刺痛从心脏开始，瞬间传遍全身，传到他的大脑神经。

属于秦川的生机，更是从这一刻开始快速消散。

看到了吗？

这就是你所要搭救的人类。

这就是那些虚假，奸诈，阴险无比的人类。

你竟然为了这样一个人类，而动了恻隐之心，甚至差点就要为了她，去杀害自己的“同类”。

现在，你终于品尝到相信人类，所带来的后果了吧。

秦川，你马上就要死了。

现在，你后悔吗？

大脑之中，那空灵的仿佛梦魇般的声音，又出现了。

这一次，秦川终于听清楚了他的声音，那是属于他自己的声音。

或者说和他有着同等语速，同等音调的声音。

但那又如何。

他马上就要死了。

哪怕他现在感到后悔了，结果就能发生改变吗？

更何况，他根本就没有感到后悔。

“滚吧。”

“从我的脑袋里滚出去吧。”

“即便是死，我的想法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老子是秦川！”

“老子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谁也左右不了我！”

当最后三句话，从秦川嘴里平静，却有力的说出来的那一刻。

秦川原本那已经近乎消散的生命气息瞬间恢复如初。

他眼前的世界，更是在一瞬间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蔚蓝色的天空，以及一片500平米的荒地，数千兽人的尸体，以及周边高耸入云的苍天巨树。

这是……

巨木森林！

元灵大陆的巨木森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