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挺着肚子的女人是灾民。

李修曾体会过一个多月的灾民生活，对方的眼神和行为举止，都让他觉得太过熟悉了。

眼前的女人，谈不上漂亮，但模样也算是端正，肚子里明显已经怀上了孩子，且必定是半妖血脉。

这院落里负责配种得是一只狐妖，模样相当俊美，可以预想到这女人将来生下的孩子品貌肯定不会差。

只是，那孩子生下来的命运，就注定是戴着枷锁的奴隶，注定是别人的玩物。

“你是被抓来的？”

李修声音干涩的问。

女人点点头，又摇了摇头，浑浑噩噩的的甚至回答不了这么简单的问题。

她起初的确是被人绑架来的，但这里能吃得饱，也有片瓦遮身，至少不会死在大雪飘零的冬天，至少她活到了新年。

但同时，如同牲畜一般被圈养在此地当做生育的工具，对她的精神每时每刻都是极大的折磨。

虽然没有听到答案，但李修也能从女人变化的脸色中猜出个大概缘由。

他抬手伸向女人手腕，将上面的锁链用内力震碎。

但就是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却让这女人被吓得身躯一震，接着一股腥臊味道散发出来……

她失禁了。

难闻的尿液从裤裆流下，溅在了李修的鞋履之上。

“贱妇！”

“敢玷污李大人，你好大的够胆！”

旁边的西厂太监见状，自以为巴结李修得时候到了，一脚猛的踹在了女人身上，本就瘦弱不堪的身体猛的摔倒，继而痛苦的蜷缩在冰凉的地面上。

“啪！”

下一刻，李修的耳光狠狠的摔在了太监的脸上，眉头紧锁，沉声道：“你如何下得去手，心中就没有良知吗？”

院落之中，一片寂静。

被奴役的女人，正在执法的西厂太监。

两拨人都是满头雾水，目瞪口呆。

对于李修的反应完全无法理解。

“将这女人送去就医。”

汪正德不知何时已经出来。

看到这一幕后，只是淡淡的吩咐了句。

李修深吸一口气，向院门外走去，汪正德则是踱步走在其身后。

行至门外，汪正德看了眼脸色甚是低沉的李修，笑问：“李修老弟，方才为何发这么大的脾气，有心事？”

闻言，李修沉闷的脸色却有了转变。

变得多了几分无奈，最终成了苦笑。

“我知道汪兄为何发问。”

“甚至连我自己，对于刚才的反应都变得有些陌生……”

“在皇宫待久了，在这座京都待久了，手里有了几分权利，似乎就真的将自己当做高人一等，甚至将人命，视如草芥。”

李修回头看了眼身后的院落，口中继续道：“甚至能坦然的居高临下，将百姓的尊严视若无物！”

汪正德渐渐察觉到了李修异常波动着的情绪，皱眉道：“人分三六九等，本就有着高低贵贱，难道李修老弟的家长不是如此吗？”

李修一阵恍然，道：“也是如此。”

“但至少在我的家乡，人生命的尊严，是不容侵犯的。”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