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如何能将他当成自己人？”

宗望惊异又满心期待地紧盯着高合道，“他原本就是我上司，一直都不服我；更记恨我分他的权。

我有心跟他讲和，他也不会买我的账啊！”

“反正他没有当皇帝的命，他支持谁不是支持？”

高合不以为然地道，“他跟你保持对立，只不过是因为你除了他之外，相对最强大。

他怕自己再支持你，然后你太强盛；最后他自己没有立锥之地，甚至被卸磨杀驴。

所以他宁愿跟你保持对立，你五叔在就支持你五叔，跟你形成三角对立关系。

若你五叔不在了，他就去扶持一个更弱的，继续形成他认为更稳定的三方制衡，确保他自己的地位。”

“若是出现那样的局面，老弟觉得宗翰会扶持中磐？”

“不会是宗磐这个隐太子。”

“为何？”

宗望又是一脸惊异。

“宗磐的水平也算不弱，这样的人一旦上位，每一个威望较高的大将，都会让他寝食难安。

那个时候，你和宗翰元帅，必然都会遭他的毒手。”

“那除了宗磐，还能有谁跟他与我构成三角关系？”

“那不是有一个很好的小猫咪摆在那里吗？”

“谁？”

“你父亲的嫡长子之子。”

“完颜亶？”

宗望又是一脸惊讶。

“对呀。他爸也就是你们的那个已经病逝的嫡兄。

完颜亶又认你大哥做干爹。

这关系捋起来，一旦你小叔（五叔）有事。

那完颜亶不就是一号合法继承人吗？

而且他已经没有什么背景，更没有什么功绩。

如果翰帅支持他，加上你大哥为了保自己的富贵；也必然会支持这个干儿子。

那完颜亶上位，就妥妥的。

翰帅会认为完颜亶是最弱最好控制，也最容易感激他的。

所以你五叔之后，翰帅必然会支持你这个侄子成为下一任皇帝。”

“能改变吗？”

宗望忧虑地望着高合问。

“世间没有什么是不能变的，而且这个改变的关键；一大半在哥哥你自己身上，一小半在完颜亶身上。”

高合一副高人的语气道。

“怎么说？”

宗望瞬间眼前一亮。

“那就是哥哥你一定要主动去打消翰帅对你的畏惧，要把他当成自己人，要去赢得他的信任和支持；一旦他倒向你。

那么整个天下，实际就有你俩说了算了。

或者说由你一个人说了算了。

无论是你现在在主位上四叔，还是你准备上位的五叔；都得倒过来听你的。”

“哥哥不是没有尝试过跟宗翰缓和关系，但是完全没用。

他对我的戒心很重。”

“这是可以改变的。”

“如何改变？”

宗望眼前一亮。

“就是要让他把相信弱者才好控制，强者就应该畏惧这种人生观倒过来——反过来相信强者才值得他自己那样的强者依附，因为强仔不会畏惧他强大，才更容易容得下他。

像完颜亶那样没有任何功绩的小人物一旦称帝，是绝对不可能容得下任何功臣的。

这个中原王朝已经有太多案例，几乎任何一个有威望的功臣都会被清算；我就不去跟你细说了。

而且完颜亶刚好学的也是汉学，它对那些文人腹黑的了解；绝对超过你们这些北方一般人的想象。

你把这样的理念灌输给翰帅，他就有可能转变过来。”

“嗯。这倒是一种可能的方式。”

“对。所谓威逼利诱。上面说的算是威胁。

然后就是要利诱。

翰帅没有称帝的野心和条件，但他已经尝到权力的滋味；他也有搅动天下风云的能力。

哥哥把眼睛闭上，将自己想象成前无古人的雄主；整个天下的地盘都是你的，你比秦始皇都还大气豪迈无数倍。”

完颜宗望照做，一时间，竟有种感觉体内热血沸腾，头上金光闪闪的幻觉。

“然后呢？”

宗望闭着眼睛面露喜色地问。

“然后你富有四海，选贤用能，量才奖赏。

如翰帅这等扛鼎之才，给他一片足够他满意的天地让他尽情施展；他必然从此对你感恩戴德，唯你马首是瞻。

从此彻底转变为你的人。”

“他想要什么？”

完颜宗望睁开眼睛盯着高合目光深邃地问。

“无非是一片足够自己施展才华，能体会到安全感，也能享受到无上荣耀和富贵的地盘。”

高合淡淡地道，“如今你们的朝廷在遥远的上京会宁（哈尔滨阿城区），但是哥哥你又在燕京实质性建了一个东朝廷；翰帅则在云州大同府建了一个实质性的西朝廷。

哥哥可充分利用翰帅没有称帝的条件和野性这个根本，让他进一步富贵，让他进一步感受到存在感，让他进一步满意。

他特别热衷于往西北打。

那你何不顺水推舟；将整个西夏，河西走廊，中亚，蒙古草原，关中，甚至汉中巴蜀等地区，全部划作他的势力范围？”

“给他这么多？”

宗望大惊。

“一个让你拥有整个天下的人，你给他这么一点，又有什么问题呢？

何况按照汉朝推恩令的发展，这块地盘未必以后一直是他的。”

“有道理。”

宗望反应过来。

“他得到充分满足后，又必然反过来支持你，进一步提升你的地位。

你们相互支持和加强。

你们合作将上京会宁府的老朝廷迁到你的燕京府来。

那时，哥哥您居燕京，东定你们在东北老家，北定蒙古草原马场。

西跟翰帅制衡，遏制住他的称帝野心。

南压住中原和江南。

且享有从东北一直延绵到南方的漫长海岸线，可以自由开启大航海时代。

那整个天下，就真由哥哥你说了算了。”

呼呼呼……

咕噜——

听到高合如此大气磅礴的话，纵使见多识广，身居天下金字塔顶端的完颜宗望；也是不禁变得呼吸急促起来，忍不住吞咽贪婪的口水。

激动过后，宗望满眼憧憬地看着高合问：

“老弟你是觉得燕京乃王天下的龙虎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