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大写的“活该”

年终尾祭跟册封仪式是一起的，景仁帝特批了女眷们的一块区域，有皇后娘娘带着后宫嫔妃们，以及一部分皇室家眷。

其中，就包括楚云汐。

当然，她们的位置很偏很远，都排在朝臣们后面了。

楚云汐一大早进宫，在枚妃娘娘的宫里歇息。

皇后的人几次三番过来找她，让过去坐一坐，说十三公主和八皇子都十分想念她。

楚云汐跟那两个小娃娃确实挺投缘，但这里面明显没有娃娃们的事儿。

等她磨磨蹭蹭到了皇后宫里，正巧看见轩辕宇带着雷明婉来拜见。

夫妇俩脸上挂着明媚的笑，雷明婉挺着大肚子，跟在宇王的身后，面色红润，目光熠熠。

轩辕宇像是刚下了蛋的母鸡，下颌微抬，目不斜视，跟皇后请安的声音都洪亮了几分。

问安过后，眼角余光瞥过楚云汐，“摄政王妃要节哀啊。”

短短时间里，楼彻的死讯已经人尽皆知了。

楚云汐大大的白眼翻过去，“宇王殿下即将登上太子之位，这大喜之事怎么还节哀上了呢？难不成皇家要出大丧了？这可是对陛下的大不敬啊！”

大殿中的人都知道，轩辕宇指的是楼彻的“死”，楚云汐巧妙的把话题引到了景仁帝的头上。

雷明婉淡淡一笑，“宇王大概是伤心过头了，摄政王妃的事情，我们都很悲伤，见到您的第一面就想着问候一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毕竟都是一家人，您也不用跟我们客气。”

皇后双眸微蹙，看着他们打擂台，惬意自如的样子。

“摄政王尸骨未寒，她一时接受不了也是有的。云汐啊，陛下已经决定，改日要为摄政王大办，绝不辜负他这么多年为北冥的付出，你就放心好了。”

楚云汐心里冷笑，面上一派自如。

“自家事，就不劳烦各位操心了。我自有打算。”

“你这就是自私了。摄政王是朕的摄政王，也是整个北冥的摄政王。多年来，他为北冥做出了多大贡献，朕都一一记在心里的。”皇帝在康公公的簇拥下，缓慢走了进来。

一身明黄立在门口，顿时迎来一阵山呼万岁。

景仁帝居高临下地看着楚云汐，眉目微冷，不怒自威。

“我反对一切形式的丧仪。”她言简意赅。

现场一片倒抽凉气的声音。

雷明婉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斜昵了楚云汐一眼。

除了楼彻之外，从来没有人敢当面反驳皇帝。

……她这是不要命了吗？

从前还有楼彻护着，她天不怕地不怕的也就是了。

如今摄政王如大厦倾倒，剩下她一个弱质女流，谁还买她的账？

龙威震怒，在所难免。

景仁帝声威浩荡，“别以为你是个妇人，朕就不敢拿你怎么样。等尾祭之后，仍然在这里，朕自会给你一个说法！”

雷明婉仿佛看乞丐的眼神盯着楚云汐。

想到“树倒猢狲散”，楼彻这么多年给景仁帝添了不少麻烦。

如今他出了事情，身为他唯一在乎的人，楚云汐最该做的就是收敛锋芒。

一向聪明的她，竟然反其道，跟皇帝顶罪。

轩辕宇暗中啧啧称叹，忍不住又是一阵惋惜。

感叹这时间人事无常，如果当初楚云汐从了他，哪怕只是做宇王府的侧妃，如今也不至于混到这步田地。

……命运啊！

“父皇，时辰快到了，咱们该走了。”

轩辕宇出于过往的情谊，为楚云汐转移了一下话题。

他自认为这是最大的宽容了。

楼彻是该死的，就算这次没死在自己手里，总有一天，也会被东吴太子给铲除掉。

说到底，楚云汐就是眼拙，没有看出他轩辕宇，才是混石里的真金。

这大殿里的人都明白，景仁帝已经打算收网了，楚云汐活不到明天。

临出门前，他最后赏了楚云汐一个眼神。

刚好她也抬头往外看，四目相对，她瞳仁里闪烁着冷漠的光。

……

尾祭现场，一派庄重。

天坛正中央放着一架高炉，炉灰满满，上竖一根高香。

高炉旁几个火把，燃得旺旺的。

半个时辰的功夫，文武百官及女眷们的位置全都坐满了。

几百人的现场，落针可闻。

景仁帝头戴正冠，威严坐在上首处的龙椅上，居高临下看着天坛周边的一切。

康公公站到天坛中间，宣读封储旨意。

随着文武百官的齐齐叩拜，换好了太子服制的轩辕宇缓缓走上长道，成为众人眼中的焦点。

他挺胸昂首，阔步迈开，一派昂扬气势，宛然下一秒就要接手龙椅，大展一番拳脚了。

朝臣们叩拜太子，轩辕宇发表受封“感言”。

楚云汐听着滴滴叨叨的噪音，只觉得心烦，巴不得快进到最后一个环节。

眼角余光刚好跟百官中的某一人对上，那人微眯起双眼，很快又转回头去。

是轩辕景。

总算挨到尾祭的高潮，轩辕宇大步上前，从景仁帝的手里接过火把，兴致勃勃来到高炉前头，对着文武百官鸣志，“接下来，你们要同本王一起，共筑北冥高墙，协同共进，助父皇一臂之力。”

豪言壮志之后，火把靠近高香。

听得“呲……”一声脆响。

砰！

轰！

整个天坛剧烈震颤，天地动荡，浓烟滚滚。

爆炸了！

现场一片混乱。

“护驾，护驾呀！”康公公的尖叫声划破长空，却没激起半点火花。

百官们有捂着脑袋躺地上的，有吱哇乱叫四散奔逃的，各自逃命，哪里顾得上什么黄帝、绿帝。

女眷们的叫声更加刺耳。

反应最快的就是雷明婉，她厉声尖叫，大喊“王爷”，急着往天坛上方冲去。

然……

高高的天坛上，一片灰蒙蒙的，什么也看不清。

天坛周围弥散着炉灰，刺鼻又呛的慌。

雷明婉还没走两步，就被轰乱的女眷们绊住了，寸步难行。

“太子殿下，快去看看太子殿下！谁救救太子殿下呀！”凄厉的惨声在天坛周围回绕。

好半天，大家终于沉静下来。

灰尘渐次沉淀，靠近天坛的朝臣们看到了零星蟒袍衣物的碎片和一些衣袜鞋靴，再往天坛上看去。

不禁心神动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