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翻山

自汉中向北，群山环绕，前朝曾经动过开山铺路的念头，但由于实施之后所耗国力太过巨大，甚至到了连公卿也觉得不切实际的地步，最终计划戛然而止，只留下了几条破损严重的栈道。

一处悬崖拐角，牧云扛着白马走在崖壁上，身体与崖壁近乎垂直，得益于浮光掠影的敏捷属性天赋，他可以在这里无障碍行走。

“我要你何用。”

度过栈道的破损处，牧云将白马放下又跨了上去，狠狠地给了它后脖颈一个巴掌，这家伙好吃懒做，如果不是品相好看到离谱，早被他做成备用粮了。

白马委屈地打了个响喷，继续踏动马蹄，不提好感度的问题，让主人背着赶路的确是一匹马的耻辱。

“云，如果地图没错的话，再有一两个时辰，咱们就要进入并州地境了。”雪姬正处于附身状态，刚开始的时候她还和对方一起骑马，但没过多久就受不了了，这破路颠簸的跟蹦蹦车一样，她在现实世界都没好意思玩。

“嗯。”牧云伸手摘下左边峭壁上的一株花草，简单分辨之后塞进嘴里，蜀地自古便有冒着生命危险在栈道附近摘取草药的赊命客，由于人迹罕至，这里珍贵的野生药材很多。

“你吃的是什么。”雪姬好奇地问。

“不知道。”牧云实话实说，“但肯定没毒，应该是用来增长气血的，对我用处不大。”

如果要是新手玩家，没准能增长半个属性点的体质，不过对某人来说，他的体魄已经媲美部分三品，提升微乎其微，实际上，生命层次到了超凡者后，绝大部分草药的效果都会变得不太明显。

“我觉得咱们可以规模培养然后卖掉。”

牧云眨眨眼睛，停顿几秒后答道：“没必要。”

你只是没想到吧……雪姬偷笑，但这种让对方可能感到尴尬的话她当然不会说出来，家务全能型妖怪主打的就是一个温柔体贴。

傍晚，白马从大山中走出，背负一位身穿黑色道袍的年轻人，天边的夕阳还未落幕，给大山脚下那座小城罩上了一层金辉。

这座小城本质上是镇守这条小道的军镇，在悬崖处修建关口代价太大，而且能从这里通过的注定不会是成建制部队，一座应急的小城足以发挥合格的作用。

在关闭技能白马非马之后，牧云换了身普通的褐色长衫，提着的藤篮里是他路上摘的部分草药，至于珍品都被他塞进肚子里了。

半晌过去，一位容貌寻常的青年郎中走向小城。

“教我化妆。”雪姬在心底羡慕地说道。

“等回去之后吧。”牧云微微驮着背，他现在的身份是乡野郎中，镇北王幼子天生体弱多病，一个神医应该有点打入对方内部的机会。

之所以说“有点”，是因为古代医师的地位实在堪忧，所谓巫医乐师百工之人君子不耻，这份职业甚至排不到上九流，即便大侠求人治病的时候也多是横刀架颈，治不好大概还有人头落地的可能。

因此某人还打算兼职一下五品剑修，这个等级剑修的标准特征是诞生属于自己的剑道天赋，类似于超凡者晋升后的属性天赋，细剑的强制僵直太夸张，流血之刃的特效还算正常。

门口，几位值守士兵站的东倒西歪，其中两人明显带着醉意，这座小城虽是军镇，但多为镇北王军政系统中受到贬谪之人的受罚去处，没有油水和战功，复起更是无稽之谈，除非本身武力出众，或是靠山够大。

“站住。”

值守伍长见有人要进城，眼睛不禁一亮，驻守的两千“精兵”如今连铠甲都凑不出几副，就算是镇北王也难以保证麾下全是清廉守己的忠臣良将，若非北边常年保持着一定烈度的战事，他们的情况比洛都那边好不到哪里去。

牧云没有多话，反手抽出腰间短剑斩向城墙，剑尖像碰到豆腐一样轻松划出一道半尺的痕迹，伍长见状立刻换上了笑脸。

“先生请进。”

这一剑至少是七品以上的高手，他一个普通伍长自然是惹不起的，就是不知对方为何一副村夫的打扮。

牧云扔过去几粒银子，问道：“我是蜀地的郎中，采药过来，请问城中有没有身患顽疾的病人。”

伍长接住银钱，笑容更甚，他当然懂，这位可能是在蜀地混不下去了，远赴他乡想要立足，肯定要找一位有实权的高层展示医术。

“绥边将军的父亲身患真心病，药材豪商朴家嫡子幼时高热，而今九岁尚不能言，主簿的妻子最为奇异，脖颈处居然生了两个稚童人头大小的肉瘤，先生可别说消息来自我这儿。”

这座小型军镇的人口不过四五万，有些事情稍微一打听就能得知，伍长根本不怕事情泄露。

绥边是五品杂号将军，原本是并州战场上率领千骑的青年骑将种子，隶属于镇北王义子魁熊尚左忠麾下，但因为世子归来时在路边客栈尽兴买醉，他与对方起了争执，最终被魁熊送到这里“暂避锋芒”。

在魁熊眼中，世子估计记不住这种无名小卒，过阵子再调回去便是。

牧云思索片刻，豪商幼子大概是没多少治好的可能了，主簿之妻的病他判断不出具体是什么，倒是真心病，用现代话来讲就是心脏栓塞，成功几率很大，毕竟相较而言，他更擅长外科。

“能治。”

“什么。”伍长愣神。

“将军父亲的病能治。”牧云认真道，“这是我的机会，也是伱的机会。”

伍长沉吟许久，咬咬牙请求道：“先生，能否把这块城砖切宰下来，我定叫先生如愿走进将军府。”

牧云颔首，几道剑影闪过，刻有剑痕的城砖被整齐切下。

“名字。”

伍长不明所以，但他有种直觉，这是自己一次可遇而不可求的机会。

“郭桑榆。”

牧云错愕了一瞬，转头看向天边，不止是因为这家伙的名字有点好听，更是因为此时正值日落。

“谁起的?”

“一位好像是姓太的道长，该是十几年前了，他说我原本姓名里的大树犯了忌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