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弟子

扶龙山位于司州南部，洛都北方，在经过狭长地段时，牧云看到了平原上一字排开的上万白马骑兵，气势不凡，附近野兽尽数因此而消失匿迹。

“那是什么。”牧云向老者问道，按照辈分，这位应该是他师侄。

“镇北王的亲军，他执掌幽燕和并州两州之地，不会允许那五万禁军入境。”老者目光严肃，这股亲军是镇北王的老底子，其中有近半家生子，连皇帝都指挥不动，是真正的私军。

老者指向位于阵列最前方那位魁梧的中年男子，说道：“那是镇北王四位义子之一，魁熊尚左忠，天榜高手，虽不通兵家经略，却也是难得的大将之才。”

天榜不包含天下一品，那些陆地神仙不分生死很难确定高下，只有寥寥几位远胜他人，而且朝廷制定天地人三榜的缘由瞒不过明眼人，就算是阳谋也得看对象是谁。

两股骑兵相安无事，镇北王亲军和禁军如果展开对冲，那么后果绝对无法想象，北地苦寒，幽燕和并州还需要南方通过漕运输送粮草，而朝廷也无力承受镇北王反叛，就算能赢也会拉开天下大乱的帷幕。

此举更多的是态度和震慑，不久前朝堂上已经有朱紫大员公开上奏南方今年粮草欠收了，意思不言而喻，但最关键的是，陛下决定亲自主持来年春耕，以求风调雨顺，变相承认了农收不佳的事实。

双方自那以后便“冷眼相看”，根本原因是世子宁麟季游历结束返回王府。

安旬冷漠地遥遥扫了一眼，低骂道：“乱臣贼子。”

墨行轻甩马鞭，笑道：“人家可是正八经的将军。”

安旬不屑道：“那又怎样，纵然那镇北王不也是附着在朝廷身上的蝇虫么，若无整个南方膏腴之地支持，光凭两州之地如何养的起三十万大军，而今竟然几乎变作了他家私产。”

“你这是嫉妒。”墨行洒然一笑，“再者，说是私产有栽赃陷害之嫌。”

安旬不与他争辩，反正镇北王主动叛乱的可能性很小，非是不愿，而是不能，镇北军中本地良家子占了多数，一旦反叛南下，相当于把两州拱手让给蛮子，即便那位王爷在军中威望无双，可又有多少士卒甘愿不要父母妻儿，也要陪其豪赌一场?而且失去了守疆戍边的大义，诸多王府供奉的江路豪杰都将弃之而去。

“镇北王只能等死罢了。”

墨行这次闭口不言，他不想参与这么敏感的话题。

三日后，骑兵队列进入扶风郡，整个郡共有十四县，其中有六县实际上是扶龙山的食邑，捐税直接上交主峰属下的百钱堂，管辖权虽然不在扶龙山手里，但是这六县有名为道官的特殊职位，权同知县。

扶龙山作为半个国教，无论哪方面待遇都非常优厚，不过苛捐杂税比乾国别的地方还要更重一点，毕竟若要再以低税邀买人心，则纯粹是在皇帝头上如厕了。

又行半日，安旬告辞率军返回，老者带着一行人进入扶龙山地境，这里道路宽阔，偶尔能看见大批载负着粮食蔬果的车队，食物方面，山上每日的消耗都不少。

山门处有两排朱红色高柱，几条山路蜿蜒向上，扶龙山是方圆千里内地势最高所在，六座山峰高耸入云。

一路上遇见的人尽数朝某人行礼，不论年纪，区别只在于礼节轻重，四代弟子在册1028人，考虑到修道习武的投入，这已经是一个夸张的数字，而且鉴于道兵一脉的存在，扶龙山能随时拉出一支超凡军队。

牧云一路点头，努力维持自己的高冷人设，等回到自己的清秋峰才有机会揉揉颈侧，雪姬解除附身状态，故意在某个家伙面前伸了个懒腰，腰肢盈盈一握，曲线毕露。

“你说在那边弄个菜园子怎么样。”

咱不如去治治眼睛……雪姬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那边是几颗挺拔的云松，阴翳里有几座石墩，一张石桌和松木棋盘，景致和格调都相当不错。

“师侄不是说每天都有弟子会过来送菜吗。”

“自己种的放心点。”

雪姬思虑再三缓缓点头，牧云有植物使者的能力，只要每天用点能量值就能催熟植物，这样一来他俩应该饿不死。

住处十分宽敞，尤其是采光极为出色，木制房屋色泽明丽，没有低沉的感觉。

正当两人还在熟悉环境的时候，一位白须及腹的老人背着手走过唯一的通峰山路来到山顶，他牵着一位娇俏少女的手，小家伙东张西望一副好奇的模样。

“师弟。”

“干嘛。”

牧云用藤蔓棍子把果树上的果子打掉，咬了一口扔给雪姬，脸上难得浮现惊艳的神色。

雪姬手忙脚乱地接过，颇为期待的咬下一块果肉，没过半秒，她的表情突然狰狞起来，眉头紧紧皱在一起，伸手掩面将果肉吐到草丛里。

牧云又扔了一颗给太钧，“师兄快尝尝，难得的佳品。”

太钧认真地摇头，“我吃饱了才过来，还是你自己留着吧。”

闻言，牧云的面目这才抽象起来，这果子好特么酸，体质提升无疑也会增强味觉的灵敏度，这一口简直是折磨。

“师兄什么事。”

缓了一会儿，牧云看向有些扭捏的小姑娘，雪姬则跑去找茶水。

“我找到了一位应该能让伱满意的弟子，她也喜好左道，来历清白，最关键的是清秋峰不能断绝传承。”太钧说道，子嗣血邑和道统传承在这个时代是极其重要的东西，清秋峰若是没有继承人，那么待百年过后，就无人能维护牧云的身后名。

牧云无奈地笑笑，这个“应该”的意思是如果他不满意，那对方就带着小姑娘离开，看样子这位天师打算找到他满意为止。

“师兄，你知道我不看重这些。”

“可你是我小师弟，至于教不教，教什么，都随你。”

小姑娘表情茫然，她这么廉价的么。

“那就她吧。”牧云懒得再折腾了，“你叫什么。”

“安素素，安之若素的意思。”小姑娘挺直腰杆大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