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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身王妃带球跑路了

作者:夏听蝉 | 分类: | 字数:32.8万

第104章 漫长黑暗

书名:替身王妃带球跑路了 作者:夏听蝉 字数:4415 更新时间:2024-10-25 04:18:40

穆清葭噩梦连连。黑暗之中,仿佛一直有个声音在叫她跟自己走。

走去哪里呢?她不知道。只是隐隐有个感觉,只要跟着那个声音去了,充斥身边的哭泣声、怨怼声、哀叹声、诅咒声就都会消失一样,她就会觉得轻松了。

她在心里问自己:你在害怕吗?

然后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回答说:我……害怕吗?

害怕吗?怕什么呢?怕一睁眼就要面对他人替自己而死的内疚,还是怕自己无法负担起照顾对方亲人的责任?是怕敌人的力量太强大而自身的力量太渺小,还是最单纯的,怕死呢?

然后她又听到她祖母说:葭葭,不要怕。

死是这世上最简单的事情,你是个勇敢的人,应该要努力地活下去。

所以,她怕的是活着吗?她不想活了吗?

穆清葭迷茫地问道。

她飘在漆黑的半空中,被无数嘈杂的声音围绕,越是想要去分辨其中的内容就越是什么都听不清。

思绪越发昏昏沉沉了。那个魔鬼一样的声音还在继续蛊惑着她,让她跟它走。

就在穆清葭即将听从对方的话的那一刻,一声婴儿的啼哭将她骤然唤醒了片刻。

不!她还想活着!她还有必须活着的理由!

想到这里,被浓稠黑暗裹住了手脚的人忽然挣扎起来。她就像是溺水了的人一样奋力地挣扎着,拼命地蹬腿往上游去。

也不知挣扎了多久,她忽的就看到了头顶出现了一束光。

她一个猛子往上扑,随即耳畔突然清晰,那些粘稠的挥之不去的嘈杂声消失了,她清楚地听到了几句对话。

“四天了,葭儿怎么还不醒?”语调阴沉,却也可见担忧。

另一人长长叹了口气,回答:“这已经是你今天问的第二遍了,不是都说了,她的烧才刚退,两场生死相搏下来又耗费了体力,加上胡太医的死让她受了打击,所以她才一直昏迷着。”

“同她手臂上的伤无关吗?”

“我真是拜托。我说曜王殿下,即便您老完全没有医学常识,这么多年受的大小伤也算是多了吧?就王妃手臂上的那点擦伤,要是我给她包扎得晚一点都得直接愈合了。你见过哪个人脆弱成这德行,因为受了这么点小伤就昏迷整整四天?”

“那……”

“那什么那?我都说了,她这是心理问题。人都有一个自我保护机制,一旦受到了心理承受不了的打击,为了自保,潜意识里就会将意识封闭起来。所以不是外伤导致她醒不了,而是她自己现在还不想醒过来。她要睡你就让她多睡两天,等她睡够了,心理创伤恢复了,她自然就会醒了。”

穆清葭静静地听了许久才辨认出这是周瑾寒和楚云遏在对话。

原来她已经昏迷了四天了……

她的眉头动了动,缓缓地睁开眼来。

天色有些暗,让眼前的一切看起来都朦朦胧胧的,甚不清晰。

似乎是看到她睁了眼,穆清葭听见周瑾寒骤然惊喜地唤了她一声:“葭儿,你醒了。”

手被周瑾寒握住了。

穆清葭眨了眨眼,顺着方向朝周瑾寒看去。暗色中,只能看到一个熟悉的五官轮廓。

“王爷……”她有些疑惑地开了口,嗓子因多日不曾出声而有些哑,嘴里也干干的,“天都暗了,怎么都不点灯?”

哐当!

正在桌上调整药方的楚神医碰掉了旁边的碗。

周瑾寒也满是愕然地盯着穆清葭的眼睛看。

还是那样清透漂亮的一双眼睛,澄澈干净,像是一眼就能从它望进她的心里。只是此刻,原本在这双眼里的灵动与慧黠都消失了,只剩下一阵空茫与木愣。

就好像,她什么都看不见一样。

可此时明明还是大白天啊!屋外日头高悬,甚至撒进窗来,让屋里也落了一大片金色的阳光。

周围如此之亮,她怎么会问,为什么不点灯?

穆清葭问了话后却没有得到回应,感到有些不解。

她的眼睛稍微适应了周围的这个亮度,看得比之前清楚了一些。所以也能够看清周瑾寒的脸,看到他脸上的表情了。

“王爷,你怎么不说话?”

“葭……”周瑾寒张了张口,却像是顾忌着什么,没有说出第二个字。

然而穆清葭多聪慧的人,怎么还会反应不过来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心里一咯噔,再出口时,声音便忍不住有些发颤:“所以是现在并不需要点灯,是吗?现在还是白天,是吗?”

“所以……”她沉默了半晌,又缓缓眨了一下眼睫,“是我的眼睛出问题了,对吗?”

“让我看看。”

楚云遏一把拨开了周瑾寒,翻开穆清葭的手腕探了一下她的脉,又撑开她的眼皮查看了一下她的眼睛。

因为楚云遏的脸凑得近,穆清葭下意识地往后一缩。

楚云遏稍稍愣了下:“能看得见?”

“嗯。”穆清葭点了点头,“虽然不是很清楚,但能认得出人。”

她默了默,又加上一句:“况且习武之人,对他人气息的感应也会比其他人强一些。即使不看,我也能察觉到神医您在靠近。”

第104章 漫长黑暗

穆清葭的语调比楚云遏想象中冷静,倒是让他安心不少。

作为大夫,往往最怕的不是遇到疑难杂症,而是病人咋咋呼呼不配合治疗,病还没开始治,他们就得先做一长串的安抚工作,极其累人。

所以如果能碰到穆清葭这样的病患,大部分的大夫都觉得自己是上辈子积了德了。

楚神医虽然脾气不好,但也不排除在以上大夫之外。

他认真地给穆清葭检查了一遍,又扎了她的手指取血去化验,说:“暂时看不出什么问题来,兴许是积劳过度加上心情抑郁,所以反应在眼睛上了。”

“除了眼睛看不清,还有其他症状吗?”

穆清葭摇了摇头:“身上有些乏,别的倒也没什么。”

楚云遏沉思片刻,忽地朝周瑾寒望了一眼,颇有些深意。

兴许是胡太医的死给他的心境带来了一些改变,楚云遏原本是个没什么行医道德的大夫,也并没有多少底线。

诚然他在医术上天赋异禀,但也正因为知道自己医术过人,所以难免自负。这种自负便导致他除非遇到了自己感兴趣的病症或者在意的人,否则大部分时候他都不会去深究他人的病因。

可现在,他却忽然联想到了穆清葭前几次的遇险,联想到了她这种莫名其妙出现病症的情况已经不是第一回了。

于是他自然地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

“也不排除中毒。”楚云遏道。

周瑾寒和穆清葭闻言都朝他看来。

“什么意思?你是说葭儿被人下毒了?”周瑾寒问。

“我只是说,不排除有这个可能。”楚云遏道,“医书上曾有记载,西南有一种有毒的蘑菇,食之可令人耳鸣目眩,严重者便会失明。既然这世上本就存在着让人眼睛看不见的毒物,那被人炼制成毒药也不稀奇。”

穆清葭垂了垂眼。

视野不清,终归让她心头没底。

“那能解吗?”她问。

“只要能找到具体是哪种毒,自然能解。”楚云遏答,“不过我首先得确定王妃是否真的中了毒。如今表征不明显,我需要回去化验一下您的血。”

“好。”周瑾寒道,“你去吧,有什么需要就找凌辰,本王已经吩咐过恪州上下,全力配合你。”

楚云遏领命去了。

而不多久之后,关于穆清葭眼睛看不见了的一纸消息也传到了司空鹤手中。

画中仙一般的人安坐在马车之中,面前燃着一两抵千金的红玉炭,身上披着雪山银狐皮做的裘衣。毛领色泽洁白温润,越发显得他淡漠的眼中染尽了无情。

车厢里被烧得很暖,可司空鹤的整个人都依旧像是冷的。

他很快扫完了信上的内容,然后将信纸扔进了火盆里。

“到何处了?”司空鹤问。

外头传来一把柔和女音:“回主上,马上就到霁州了。”

钦天殿四大主司中唯一一个女子——南主司,泣朱。

“改道,去恪州。”

“恪州?”泣朱有些不解,“恪州是此次受灾的几州中最远的,主上为何要先去那里?”

况且沐苍那厮竟然私下接了陛下的旨意,没有提前知会主上一声便带了人去刺杀曜王一干人等,此刻怕是已经在恪州动手了。

泣朱也闹不太明白,明明主上和陛下都已经定好了诛杀曜王的计划,为什么临了临了,陛下要额外再下一道旨意给沐苍,特地让他跑一趟呢?难道陛下还担心主上会对曜王心软不成?

外头泣朱的话问完许久,端坐车内的司空鹤也仍是那样无情无绪半敛着目,没有回答。

泣朱想不明白的事,司空鹤心里自然清楚。

他知道周瑾淮为什么要在他已经安排好一切的情况下多此一举。恐怕在这位疑心病极重的皇帝心里,这世上从来就没有信得过的人。

周瑾淮到底是不信司空鹤会真的舍弃穆清葭这颗棋子。

所以他甚至让沐苍带走了前些时日制造司按照司空鹤的图纸特地制给小太子的那把袖弩,就为了保证这次可以一击击杀穆清葭。

只是让司空鹤不理解的是,周瑾淮究竟为什么不信他?

正如此刻他在得了泣朱的问后也不理解,自己为什么非得改道先去恪州?

就是因为穆清葭瞎了吗?

可她也不过就是瞎了罢了。

另一边,京城郊外的一座破庙内,也有人收到了同样的消息。

围着篝火的高大男人借火光看清了信中的那些话,凉薄地笑了一声。

“闫先生。”跟在身边的小童不解地问,“上面写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吗?”

“阿蛮。”另一个长须老者提醒,“不可打扰先生。”

“无妨。”那被称做“闫先生”的男人将信纸折了一折,递给老者,“顾簪烟得手了。”

老者仔仔细细看了一遍信上的内容。那个叫阿蛮的男童也好奇地凑过去,可惜上面写的都是汉字,他一个都看不懂。

于是他又揪着闫先生的话问:“顾簪烟是谁呢?”

可惜这次没有人回应他。

老者看完了信,却不似闫先生一般发笑,反而有些忧心忡忡:“此举是不是太过冒险了?她最近连连冒进连连失手,那曜王身边的都是聪明人,难保已经怀疑上了她。”

“倘若她干的这些事被人揭穿,您这么多年的苦心经营岂不白费了吗?”

“无妨。”闫先生却依旧还是这两个字。

他看着身前的这堆篝火,伸手拢住了这团温暖的光亮。“以她的那点本事,能走到今天就已经算是走运,我原本也没有期望她能做出什么大成就来。”

“其实……”老者叹道,“说到能力,那曜王妃确实强过顾簪烟不止一星半点。若此人能为我们所用……”

“不要妄想。”闫先生打断了老者的话,鹰一般的视线落在他的脸上。“她不是能被我们吸收的人。一个人实力再强,若不能为我所用,留着便是祸害。”

“是。”老者自知失言,惶恐地认错,“属下知罪。”

“况且此人身上的秘密太多,即便不能为我们所用,也足够我们用她来做文章了。”闫先生说完后又笑起来。“听说那位钦天殿里坐镇中军的国师大人已经离开京城往南去了。”

“对。”老者道,“他们一行低调,我们的人差点错过了动向。”

“可惜啊,衍州的那盘棋已经被周瑾寒打乱了,逼得我们只能按兵不动。否则若是这位金贵的国师大人在南方出了什么事,那吹在这大邺国境内的风,可就得变一变方向了。”

“好在先生睿智,提前遣散了我们的人,没有叫曜王一网打尽。”

闫先生的表情收敛了一些。火光明灭,他的目光也明灭。

“顾簪烟虽无用,但好歹还能在大邺朝廷的这汪池水里搅上一搅。她想做真正的曜王妃,我们便再帮她一把。”

他将怀里的另一封消息递给老者:“派人将这则消息传递给她,她自然知道该在什么时候使用。”

长须老者翻看了一眼上面的内容,精明的瞳仁不由微微一缩。

“昭阳宫,赵氏,刘家,顾家……”闫先生半眯着眼睛,挑着一抹算计的笑意,“血海深仇啊,真不知道那曜王殿下得知了枕边人的真实身份后会是什么反应。”

篝火在深夜里燃烧着,然而仅凭这微末的一点光热,又怎能暖得了通天彻地的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