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舵叫夏侯寅，五十五岁，不是很老，却已满头白发，个头不高，精瘦，官阶正五品，三品武力。

他的办公点在六扇门里的第三进院子，在六扇门的中心区域，最安全的地方。

张辽来了，吴启自然也跟来了，凶手自首了，夏侯寅马上就找张辽，他们的对话肯定信息量十足。

这里守卫森严得多，但有霍云的轻功加持，完全没问题。

张辽到了也不敲门，直接推门而入。而吴启则悄无声息地翻入了隔壁的房间。

夏侯寅正在练字，写了很多，很认真，头都不带抬一下，便知道是谁进来了。

霍家灭门如此大事下，他还能坦然自若的写字，掌舵果然非同常人。

张辽没有行礼，直接走到案前，准备好好欣赏一番，然后组织一串华丽的辞藻输出，孰料眼睛受到了暴击。

“我真是佩服你，练了二十年，居然还能写得这么丑，估计这世间也只你一人！”

夏侯寅也不生气，道：“练字在于练心，跟美丑没什么关系！你那么容易爆，也得抽点时间练练。”

“得了吧，这可不适合我，爆点就爆点吧！”说着，张辽拿了一块桌上的糕点塞进嘴里，只嚼了一口便皱起了眉头：“这么甜你怎么吃得下去？你五行缺糖吗？”

这...

简直是送命式输出啊，但完全没问题。

说明他跟夏侯寅已十分熟络，不是简单的上下级。

而在霍云的记忆里，夏侯寅向来不待见张辽，不然后进的霍云怎么成了二把手？

这就很有意思啊，如此看来，霍云之死，他们绝对脱不了干系。

夏侯寅不紧不慢道：“塞进嘴里就要吃掉，吐出来就去跟猪睡一个月！”

这话管用，张辽连忙将张开的嘴巴闭上了，但实在太甜了，齁得额头能夹死蚊子，喝了两杯水才给送下去。

“好吃吗？”

“如果要再吃我宁愿去跟猪睡！”

“这么甜的东西，有的人却觉得好吃！”说着，掌舵也吃了一块。吃得津津有味。

张辽看着夏侯寅那享受的模样，不禁打了个寒颤。

吃完糕点，笔下的纸也写满了。

张辽倒是很机灵，连忙拿了张白纸递了过去。

夏侯寅继续写，可当这一笔落下时，张辽呆住了。

这一笔苍劲有力，笔锋却飘逸灵动，没有三十年功力，绝对写不出，与之前那一堆实有天地之别。

吴启虽然看不到，但从笔与纸的摩擦声可以判断出，夏侯寅的笔势变了。

张辽小时候也练过字，他的字也还不错，所以，他看得懂。

夏侯寅依旧有青春时的冲劲，有想要实现的梦想。

而这一刻张辽才意识到，夏侯寅也有需要避开的锋芒。

在蓝城，太守官阶正四品，而六扇门掌舵只是正五品。

但六扇门掌舵之权威绝不亚于太守，甚至太守都会礼让三分。

因为六扇门直属皇家，背后还有强大的情报系统，掌握着诸多秘密。

可就算如此，六扇门二把手霍云还是挂了，挂的很平淡，没有任何波澜。

就算今天霍家被灭门了，各方第一时间选择的也只是封锁消息而已。

张辽看到了很多东西，只是不说而已。

这次，夏侯寅只写了一个字。

活！

“当真是个神奇的活字！”来自吴启内心的感叹。

很多时候，耳朵听到的，比看到的更有感触。

张辽亦是同样的想法。

左边三点水勾勒着青春的幻想，而右边的舌却装满了对现实的无奈。

组合在一起，看起来就像眼前的夏侯寅。

这一刻，张辽有些入神了。

随后，夏侯寅问道：“霍家之事，你怎么看？”

这才是正题，张辽早就知道，只是没想到夏侯寅前面铺垫的那么有质量。

接下来的回答很重要，往小了说影响仕途，往大了说，要命！

吴启也很期待张辽的回答，感觉上，霍云并不真正的了解张辽，但吴启需要知道这个对手真正的特点。

张辽很自然地撩了撩自己的卷发，一脸惆怅道：“还能怎么看？前车之鉴，我多活一天就算赚了，我得想想怎么才能能活的更开心，才不枉此生！”

夏侯寅继续问道：“这么说，你认为是单纯复仇行为？”

“那还能是什么?这些年我们明里暗里得罪了多少人，而且就霍云那性子，命里缺硬，刚不过就走了呗！但这已经不重要！”

“因为凶手投案自首了？”

“当然！”

这一刻，夏侯寅眼中一丝欣慰的神色划过，继续道：“但你心里清楚，抓到凶不过才刚开始！”

“对于六扇门而言，抓到凶手就意味着结束，除非他们管不住嘴，说了不该说的！”

“那是自然！咱们六扇门，名气最响的就是你跟霍云，现在他走了，我的位子终究是你来坐，但可别觉得稳了，越是这时候越要注意，蓝城这个地方魔幻程度比金城更甚，稍不留神就会前功尽弃！你得有心理准备。”

“多谢掌舵指点，我知道该怎么做！”

“你只需把该做的做了，其他事我来安排，我这位子只属于你！”

张辽是聪明人，赢得了夏侯寅满意的笑容。

夏侯寅是个努力的人，写了几十年的丑字，为自己赢得了追逐梦想的机会。

他们的对话并不长，但吴启已获悉不少有价值的信息，这些都是霍云记忆里没有的。

相比张辽，夏侯寅才是真正难对付的人，收敛锋芒三十年，几个能做到？

这样的人，一旦爆发将会掀起狂风暴雨。

吴启有预感，霍云之死，霍家灭门，或许只是吹响前奏而已。

张辽出去了，吴启也得离开。

目前重点还在那四个杀手身上。

望着张辽离去的背影，夏侯寅的脸上不禁露出自信的笑意。

可突然间，他脸色骤变，目漏露凶光，身躯一闪，气劲破墙，来到隔壁房间，就是吴启偷听的那间房。

尘土飞扬，他却一尘不染。而且，气劲把破墙之声给罩住了，普通人什么都听不到。

隔壁是夏侯寅个人的书房，目光可及之处，没有发现。

但书房里有书架，书架背后呢？

吴启还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