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晶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雪白的婚莎上镶满了水晶，在灯光与镜子的共同折射下，闪着幸福的七彩光。她摸着自己的脸, 有点无措, 这一切是真的吗, 真的穿上婚莎了吗？她直视镜中的自己, 笑笑怪自己的不自信。

小胖给倪晶摆弄着头莎, 羡慕地说：“倪晶啊！”语气是咬牙切齿的愤愤不平，“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样漂亮啊！就连我是女的, 都结婚了，也想对你YY！这是什么世界啊！”

倪晶转身, 弄弄腰身, 对小胖说：“小胖, 那你赶紧和你家那位离了，我跟你。”她低头看着裙子, 继续说：“你觉不觉得腰的位置有点松？是不是该要再收窄一点呢？”

小胖上前，两手在倪晶纤腰处一握，“纤纤细腰，不禁盈盈一握啊。难怪诺毅学长对你痴心不改。”小胖说完又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连忙改口说：“诺毅学长对你情深不悔, 只有我这么肤浅, 才会垂涎你的美色。”她摇摇倪晶的手臂, “倪晶, 你就鄙视我吧！”

“懒得理你。”倪晶甩开小胖的手, 走进更衣室里换衣服，小胖也跟了进去。倪晶说：“我一会打电话给诺毅, 告诉他婚莎试好了，顺便吃饭，你也一块去吧。”

“让我做强力电灯泡？上千瓦的？不要了吧？”小胖帮倪晶拉下拉链，从一侧探出头来对镜子里的倪晶说。

倪晶今天穿的是一件高领削肩的浅荷色长裙，粉色的肌肤在衣服的映衬下，更显得水嫩嫩的，“下午我们回家一趟，算是让叔叔阿姨跟他见个面，我也好久没回家了，该回去看看大哥了。”看小胖在发呆，倪晶推门而出，像下达安排一样地直接说：“别楞着了，看你呆的，你也跟我们一块回去得了，我带你玩玩。”

小胖心里犯着嘀咕，这么震撼的消息，告诉她的渊，会不会也有点震撼的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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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屋后，倪晶喊了叔叔阿姨，就留下诺毅陪大人说话，自己拉着小胖进大哥的房间了。

小胖打量着房间，周渊羽正安静地躺在床上，跟睡着了的人没什么区别。倪晶坐到床边上，把椅子让给小胖。小胖把椅子从床边搬得远些，从后面看着倪晶和周渊羽，这样的气氛总让她觉得有点尴尬，毕竟，他曾经是她的他。

初秋的天空明净而高远，空气里泛伤感的味道。

倪晶只是草草地给双方介绍一下就算了，毕竟其中一个是没有反应的植物人。小胖笑笑又坐回到后面的椅子上，这角度只能看见倪晶大的举动，却看不见她的表情。她看见倪晶的双手是放在自己的膝盖上的，视线，应该是落在她自己的脚尖上。

“大哥，小晶回来看你了。”静，房门关上了外面的聊天，房子里除了呼吸声还是呼吸声。过了很久，倪晶才又说了第二句话，“小晶要结婚了。”小胖从后面看倪晶还是维持着僵硬的坐姿，不曾移动半分。“大哥你还不醒来真说不过去，小晶需要你的祝福。”后面一句，小胖听出了其中小心翼翼的颤抖。倪晶转过头去看向窗外萧瑟的街景。她怎么总处于矛盾之中？之前答应他只喊大哥了，感情于他只会带来伤害，企求着他快快醒来。现在却又害怕了，自己找到幸福了，真的舍弃了那段曾经的甜蜜时光，大哥要是真的醒来了，她要怎么跟他说，怎么去面对他，是她先放开了。

“倪晶，你看，动了！”小胖跑上来，激动地把倪晶的头转回来看向床上人，“我刚看见他手指动了！真的！”

倪晶觉得突然的无力，脑里闪过许多念头，该要面对的，她害怕了。

小胖按着倪晶的肩膀，急急地说：“你再跟他多说几句，或者就醒过来了。”

“大哥，”她说，“我要结婚了。”声音很轻，但在这安静的房间里，这音量已经足够清晰了。

周渊羽右手的中指动了两下，接着是无名指。小胖看见了，倪晶也看见。她不知是开心的，还是害怕的，一下没反应过来，呆在那。小胖已经叫来了周柏君、黎珊颖和殷诺毅。

“渊羽。”黎珊颖冲到床边，抱着周渊羽的肩膀，“醒了就睁开眼睛看看妈妈啊，我的好孩子。”

倪晶木然地从床边站起来，往后退。大哥的手刚才明明是动过的，这会怎么又没有反应了，肯定是因为她的话，又一次化成利剑刺伤了他。倪晶抱着双臂一步步往后退，高跟鞋踏在木板上的声音，就像两个小锤子打在太阳穴上，震得头昏目眩。殷诺毅在后面把她抱进怀里。熟悉的体温与气息让她稍稍安静下来。

周渊羽只弹了两下手，现在又归于平静了，除了平稳的呼吸。黎珊颖只是慌得在一旁掉眼泪，边重复着：“怎么这样，渊羽，看看妈妈，看看妈妈呀。”小胖和周柏君在两旁把她扶着。

倪晶后仰抬头，从下巴往上看着殷诺毅的脸，这胸膛，这怀抱，是要依靠一辈子的。殷诺毅也看着她，低低地说了句：“没事的。”然后对周柏君说：“要不先送医院检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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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人情况很稳定，各项生命指标都很正常。你们说他之前曾经有反应，是否对他说过什么话？一些对他有刺激性的话？”医生站在病房外对他们说。

倪晶窝在殷诺毅怀里，不敢回话，分明就是那句，我要结婚了。她低着头听到医生说，如果真是这样，你们可以再继续对他多说一些，有可能刺激他苏醒过来。如果还要说，是否说，大哥，我找到我的幸福了，我要结婚了，希望你可以祝福我们。现在的是幸福了，那以前的呢，是痛苦？现在要结婚了，那以前呢，要分离。这样的话太过于残忍，怎么能，怎么能说得出口？

“小晶，你刚才对渊羽说了什么，你就再跟他多说点吧。”黎珊颖走来扶着倪晶的双臂，“就当阿姨求求你了，你去跟他再说说话吧。”

“阿姨，”倪晶深深吸了口气，“我进去和大哥聊会。”

倪晶走进去关上门，静静地倚在门上看着周渊羽。阳台的落地窗没关，柔柔细风吹起窗帘，倪晶过去把窗帘扎好，吸了两大口窗外的空气，没敢转身，对着空气说：“大哥，我要结婚了，你会祝福我吗？”安静，还是安静。她不敢回头，对着窗户大声地说，几尽为喊：“你不给我祝福，那你就起来骂我吧！”喊过后她转身，惊觉大哥却是眨着眼睛看向自己。她噔噔噔地跑回床边，“大哥。”

周渊羽只是看着她，却什么也没说，眼睛闪闪的，特别晶亮。

终究是对大哥的感情冲跨了那些奇怪的想法，倪晶兴奋地奔去开门叫医生。

医生检查完毕，交代说多和病人聊聊，就出去了。

“渊羽，”黎珊颖摸着周渊羽的头发，“谢天谢地，你终于醒过来了。”

“爸妈，”周渊羽看向倪晶，眼睛越来越亮，“他们都是谁啊？我睡太久，有些东西不记得了。”

这一句，对倪晶来说，不知是晴天霹雳，还是平地福音。大哥把与她一起的记忆给忘了，把她给忘了。她走到床边，看着他的眼睛，闪闪发亮的眼睛。两人对视了好一会，倪晶先败退下来，她把视线落在周渊羽手上的绿幽灵上，那是她第一次送他的生日礼物，从来没脱下来过，“大哥，真不记得小晶了？”

“你是我妹？”周渊羽的声音有点沙，他躺下，黎珊颖立刻帮他把枕头放好，“我想不起来了，头有点疼。”他转身背对众人，迎着窗外吹来的凉风，有种寒风刺骨的感觉。“我不想想了，太累，让我睡会。”他闭上眼，晶亮的眼泪滑过鼻梁，在原来打湿的枕边再添上一滴。

周渊羽这样说，大家纷纷退出去，黎珊颖临关门前说：“想不起来就不要去想了，好好休息，爸妈都会在你身边。”

枉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周渊羽把绿幽灵卸下来，握在掌心，一粒粒抚过，“小晶，这是大哥给你最好的祝福了，别把大哥看得太好，其实我也只是个有私欲的凡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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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晶的婚礼如期进行，伴娘是她部门的小文员，叫关惠絮，人长得娇小玲珑，嘴巴甜甜的，特别讨人喜欢。

敬酒的时候，周渊羽对倪晶嚷：“小晶，你都结婚了，大哥还是没有戏，那哪成，赶紧把身边的小美女介绍给大哥认识认识才是正道啊。”小女孩狡颉一笑，看向倪晶。

那一顿饭，周渊羽喝得比殷诺毅还醉。倪晶让关惠絮提早退场，扶送大哥回去。没多久，倪晶就从黎珊颖那听到，周渊羽和关惠絮同居了。

希望，这次的爱情没有给你带来一身是伤，大哥，小晶永远做你的妹子，永远都祝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