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剑夺帅
作者:白衣带吴钩 | 分类: | 字数:45.7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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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四方云动
蜀州南境。
一身白衣、满身仙佛气的公孙化作一道恢宏剑光呼啸而至,看着脚下沟壑纵横、下陷数丈的地面,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好凌厉的剑意,不知是出自何人之手?”
随着深入战场核心,公孙神情越来越严肃,丝丝缕缕的残存剑气愈发精纯,竟然有着不输自己的煌煌威势。更诡异的是,四周剑意品类繁多,囊括了雍山、景山、蜀山在内的天下大小剑道门派,甚至包括一些只在宗族之内传承的家传剑术,而且极为纯正,形神兼备。
公孙双眼低垂,扯了扯嘴角:“显然是出自一人之手,有意思,有意思。”说罢,他抬头看向南方天幕,眼神微冷:“不知死活!”话音未落,身后悬空的带鞘长剑瞬间消失,在空中留下一条微不可察的涟漪痕迹。
距离大雍南方边境不足百里之地,周小僮顾不得掩饰行踪,埋头疯狂逃命,浑身浴血,披头散发,气机混乱到了极点。
那个该死的老疯子一出手便是天崩地裂,剑气纵横,不过十招自己便陷入绝地,若不是动用了身上最珍贵的一张保命符,今天绝对是十死无生!
眼看大雍边境近在眼前,他止住身形,转头看着北方,咬着指尖,蓦然间猖狂大笑起来,歇斯底里道:“老子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能奈我何?我若不想死,谁能杀我?!”
一道肃杀如金石的嗓音在周小僮耳边突兀响起:“既然想死,我便成全你!”
周小僮神情剧变,抬眼望去,视野之内唯有一柄带鞘长剑裹挟着风雷之声破空而来,势不可挡!
周小僮毫不犹豫,转身就走,甚至不惜用上了一门燃烧精血的歹毒秘术,化作一道虹光,转瞬即逝!
只是公孙出剑,哪里有无功而返的道理?
就在周小僮以为自己逃出生天时,一抹剑光穿胸而过,带起一股血泉,迎风喷洒!
周小僮身体僵硬,像一块石头般落了下去。
远在蜀州的公孙在带鞘长剑穿过周小僮身体之时,他便挑了挑眉,恍然大悟:“原来是心右之人。难怪。”
虽然那人命悬一线,但公孙何等身份,痛打落水狗之事,他还不屑为之。更别提什么斩草除根,放虎归山了。
等到长剑返回,公孙正欲东行,又猛然回头,看着锦官城方向,瞳孔不易察觉的收缩了一下。
“久闻雍山二先生一身浩然正气,方正严谨,怎地行事如此不顾大局?”
说话间,那柄清亮长剑瞬间出鞘而去,没入云层,消失不见。
一个温醇嗓音自天外响起:“放着潜入大雍逞凶作恶的外敌不管,偏偏揪着周密不肯放松,如此行事,无理,无礼。”
“既然如此,只好领教领教了!”
“请公孙先生出剑!”
公孙冷笑一声:“好大的口气!”
整个蜀州地界,雨势挺歇,只是云层更加厚重,天幕低垂,显得极为压抑!
草堂里,周密一眼便发现隐在云层中、缓缓下降的长剑,洒然一笑,举起右手,五指微屈虚握。
“我曾九天揽月!”
霎时间风云变幻,在天幕极高处的长剑微微一晃,周围厚实云层迅速翻滚奔腾,居然凝聚成了一只栩栩如生、三尺见方的巨型手掌,朝着剑锋抓去!
一声炸雷,巨大云手稳稳的握住了长剑,长剑立时纹丝不动,止住了下降势头!
公孙背负双手,仰头望着云层,赞叹道:“好手段!”说罢右手握拳,长剑立时震动不止,与云手互相摩擦碾压,爆发出大片火光,终于剑锋一转,云手立时破碎消散!
长剑没有了阻碍,继续朝着周密头顶下沉,周密气定神闲,大袖一卷,四面八方的云层聚拢而来,化作一朵硕大无比、纤毫毕现的青色莲花,层层绽开,不似凡物!
“也曾水乡采莲!”
青莲一现身,便颤颤巍巍,徐徐上升,与公孙长剑针锋相对,寸土不让!
二者僵持良久,不分上下,云层之中雷声大作,电光四射,好似那雷公电母在抖搂威风!
许多蜀州百姓听着头顶天幕的巨大动静,心里嘀咕正月春时如此雷声,可不是什么吉兆祥瑞!
公孙微微皱眉,抬起右手遥遥一点,长剑尺寸暴涨,迎风一变,一把长逾三丈的巨剑,猛然下坠!
恰在此时,青莲花瓣猛然合拢,层层叠叠,将巨剑困在核心,然后收紧缠绕,试图消磨剑意,以柔克刚!
公孙收回右手,抬起右脚猛跺地面,没有发出任何声响,空中却一声炸响,青莲寸寸龟裂,化成缕缕青烟飘散。周密身形剧烈摇晃,一阵轻响,右臂衣袖破碎如蝶舞,散落一地。
公孙不再藏拙,猛一挥手,巨剑恢复本来面目,只是下坠之势却愈加猛烈,剑锋直指草堂周密!
蜀山之上,长孙留和刘絮裳在半空中并肩而立,望向锦官城上空的那团云层,面有优色。
刘絮裳问道:“剑术之高,我生平仅见,便是师父也不如他。难道真是公孙?”
长孙留虽然已服下唐门送来的解药,但仍未完全复原,面色微白,眼神却甚是明亮:“是那公孙无疑。相比之下,我更好奇锦官城内出手之人到底是谁,数次交锋,竟丝毫不见颓势。”
刘絮裳思索片刻,猜测道:“不知为何,我总觉得此事与那冠军侯脱不了关系!”
长孙留讶异道:“他?师妹说笑了。能有如此动静,必然是当世宗师,他还差得远。”
刘絮裳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大雍西南。这里毗邻雪域高原,地势极高,一出雪原,就是一条天然峡谷,自南向北,形成一道天堑,北端与出云岭相连,
峡谷东侧,大雍境内,是十万大山,重峦叠嶂,绵延不绝,如同城墙。
一个身材雄健却格外邋遢的大汉在人烟稀少,的山路上穿行,一步便踏出数十丈,带起一阵风吼,山下人只道有猛虎出行,纷纷惊惧避让。
那大汉猛然停住脚步,凝神望向东边,只见一道宏大剑意直上九霄,他面露疑色:“公孙怎地在自家后院如此大动干戈?莫非被人抄了老窝不成?”旋即又猛拍大腿,恼怒道:“老子想和公孙过招不是一天两天了,上次被柳永截胡也就罢了,这次又是哪个不开眼的敢抢老子生意?!”
周密望着携带雷霆万钧之势落下的长剑,面色如常,身影拔地而起,转瞬便来到锦官城上空。想必是担心两人交手,殃及无辜。
只见他在空中负手而立,衣袖飘摇,恍若仙人,周密两指并拢,如拈棋子,微笑道:“世人皆知我周密精通音律,善于抚琴,却不知我弈棋手谈之道,只是略输吾弟而已。”
“公孙先生,请看我这一手落子天元。”
他手指轻轻落下,仿佛面前有一棋盘,怦然作响。一道粗如手臂的白色光柱冲天而起,撞向了被青色雷光缠绕的长剑!
二者终于相遇,出乎意料,并没有任何惊天动地的声响,反而是一片寂静,但是整个蜀州上空的云层在一瞬间化为乌有,露出了渐渐西沉的红日,和湛蓝如洗的天空。
天有异色,寻常百姓最是惊恐不安,以为自己信念不诚,惹怒了某天上神仙,纷纷焚香跪拜,虔诚祷告。
周密身形迅猛下坠,笔直落入草堂,好在他卸去了千钧之力,免去了百年草堂毁于一旦的命运。
落地之后,周密连连后退,最后还是跌坐在地,面如金纸,嘴角一缕殷红血丝。
公孙也不好受,真气激荡不休,气血鼓涨,面如滴血,脚下泥土下陷,靴袜尽毁!
公孙以手抵胸,默默调息,破天荒露出恼怒神色,伸手一招,长剑如流星般飞来,被他稳稳抓住!
自锦州之后,这是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握剑!
就在公孙打算亲赴锦官城,与那举世闻名的雍山二先生大打一场时,却猛然止住身形,侧耳倾听片刻,打消了念头,冷哼一声:“最好不要有下次!”说罢身影瞬间消失,不知所踪!
草堂内,陈庆之扶起气机不稳的周密,从祁连城口中得知这位是颇有贤名的雍山二先生,又是唐朝的师兄,陈庆之打从心眼里敬重眼前这位读书人,他小心翼翼的搀扶着周密坐到楼外的回廊里,又吩咐下人取来一件素色长衫,打算让周密换下那件毁去一臂的白衣。
周密笑着摆了摆手,说道:“此事先不急。烦请老丈为我找一处歇脚之地。待我稍作休息,还要为小师弟引导真气。”
陈庆之一拍脑门,道:“老朽真是糊涂了,先生这一日消耗甚剧,自然是要休养的,先生请随我来。”
陈庆之将周密安顿在距离小楼不远的一处院落里,规模不大,却陈设精致,格外幽静。周密在雍山起居简朴,但他毕竟是累世公卿,自幼便锦衣玉食,所以也不会感到半点拘束。
谭棉花在虽然身处小楼,但身为武者的敏锐感知,还是让她察觉到了楼外的惊心动魄。而且两位当世顶尖高手的交手,虽有周密竭力遮挡,仍有些许细微气机牵动,唐朝身体不时抽动一下,看上去格外瘆人。所幸谭棉花也不是寻常女子,立即隔绝天地,护住唐朝。
虽是如此,从公孙、周密二人停手至日落,短短两个时辰,周密又为唐朝引导真气足足三次,周密即使早有准备,也不免大汗淋漓,摇摇欲坠!
唐朝遇刺的消息经过红楼传递,当晚就到了嘉信手里。
然后红楼就少了一个巡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