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剑夺帅
作者:白衣带吴钩 | 分类: | 字数:45.7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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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钓起一池春水
齐云山,淮州第一大山,雍朝四大道教祖庭之一,风景秀丽,齐云峰之高、玉女云海之美、仙缘桥之奇、仙鹅湾大峡谷之深,堪称“齐云山四绝”,春观花、夏看云、秋望日、冬赏雪为“齐云山四季佳景”。山脚下有漓江的最大支流南华江奔腾而过,山水交映,雄奇壮观。
除此之外,齐云山作为道门全真教龙门派的发源地,历来香火鼎盛,往来香客信徒络绎不绝。只是今天,齐云山不知何故,突然宣布封山,正在登山的香客虽不理解,可无一人抱怨,都返身下山去了。
过了仙缘桥,便是碧绿青澈的齐云湖了,一年四季,湖水从不结冰,颇为神妙。齐云湖对岸,隐约可见青瓦白墙琉璃顶,那便是齐云山神清观,神清观再后面便是供奉长春全德神化明应主教真君的太清宫。
今日,齐云山无故封山,惹的一众全真道士疑惑不解,神清观的一座便殿里,两位身穿青色法衣,头戴五岳冠的道士盘膝而坐,在四大道教祖庭,唯有正统嫡系道士才能穿紫色,当然,若受朝廷册封的不在此列,故而一般道士,青衣便是最高的规格了。
其中一位稍显年轻一点的道士没来由叹了口气,低声道:“师兄,你说这场风波,最终会如何收尾?”
看起来沉稳内敛的道士以一种玄妙的道家吐纳之法缓慢吐息,胸腹之间隐有雷鸣,他开口道:“还能如何?这件事本就是齐云山理亏,至于那位苏三先生上之后要做什么,那就是太清宫的事了,我们不要管,也管不了。”
年轻道士一惊一乍:“不管?可是我们与太清宫同宗同脉不同流而已,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真不管……”
不等他说完,年长道士便打断了他的话:“怎么管?神清观中有谁能拦得住苏三先生?再说了,自掌教真人闭关之后,太清宫便一意孤行,不图长生图富贵,攀上陆家之后,何曾将我神清观当做同门?张师弟,你且记住,我们拜的是长春祖师,不是太清宫。”
张师弟毕竟年轻,少年心性,听到师兄说到神清观无人能拦住苏三先生后,顿生不服,嘴硬道:“师兄言过了吧?那苏三先生不过照海境而已,值得师兄如此看重?”
年长道士睁开眼,眼中似有不悦:“而已?放眼天下,哪一个照海境不是雄镇一方的大人物?再说了,苏三先生的照海境,向来不能以常理揣测。”
张师弟咦了一声:“师兄,这话是什么意思?”
年长道士犹豫了一下,开口道:“习武之人,体魄、精气、神意,缺一不可,然又以体魄最为重要,除了淬炼人之皮肉筋骨外,还有其他。人之经脉,如桥梁道路,当然,这些不是天然而成的,而是需要我们自行开拓,各大窍穴,如关隘城池,气循脉而行,当经脉强韧,气机充沛到一定境界以后,方能开窍。有的人吃不住苦,经脉运行不足,便强行开窍,虽然境界涨的极快,但后患无穷,一旦真气沸腾,逆行倒灌,则窍穴炸裂,轻则重伤,重则丧命。”
“这位苏三先生,自幼体魄异于常人,开窍极快极深,破境极慢,但根基之深厚,气机之浩大,远超同境之人。这并非一家之言,而是天下公认,所以,万万不可轻视!”
张师弟咧咧嘴,收起了争强好胜的心思,老老实实打坐吐纳。
与此同时,齐云山脚,南华江畔。
淮州气候湿暖,春来极早,故而此时的南华江,已经是急湍甚箭,猛浪若奔!一位年逾花甲的老人正在江边僻静处打渔,准确来说是钓鱼,因为年事已高,渔网已经拽不动。不过今日运气不错,春江水暖,已经钓了大半鱼篓,不断甩尾挣扎,噼啪作响。
老渔夫一睁眼,看见身旁站着一位儒衫男子,身形挺拔,相貌清秀俊逸,笑容可亲,手里握着一根与人等高沁绿竹竿,竿头有银丝飘荡。
老渔夫心里泛起了嘀咕,不会是看上自己这块风水宝地了吧。委实不怪老人小肚鸡肠,自己以前确实被人夺过垂钓之地,老人实在是心有余悸。好在儒衫男子出言打消了老人的疑虑:“老丈,请问这齐云山往哪个方向走?”
老渔夫心里一宽,不顾惊扰到水中的鱼儿,扔下钓竿,起身弯腰道:“回公子的话,齐云山从这里往东南十五里,便可看见,只是小老儿听闻往来香客说,今日齐云山突然封山,公子恐怕要白跑一趟了。”
儒衫男子皱了皱眉头:“封山?”旋即,他转眼看到了老渔夫的钓竿,似是玩心大起,温言说道:“老丈,可否容我替你垂钓片刻?许久未曾垂钓,手痒!”
老渔夫心中思量一番,便点头答应了,这位公子看起来是外地人,不久居,便让他过过瘾。
只是接下来的事情就出乎老渔夫预料了,这名儒衫男子手持钓竿,不过一顿饭的功夫,鱼篓就满了,而且钓上来的都是些肥美大鱼,其中最大的一天,鱼鳞隐隐泛金,口须长及中指,老渔夫心里那个后悔,早知道就不答应了。
儒衫男子起身后,微笑道:“多谢老丈,咱们就此别过。”
老渔夫一愣,指了指了鱼篓:“这鱼?”儒衫男子笑着说道:“钓竿是老丈的,地盘也是老丈的,这鱼自然也是老丈的。”说着转身离开了。
老渔夫大喜过望,背起鱼篓就往回跑,可是转头看着那位公子的背影,疑惑道:“齐云山已经封山了,这公子还往那边走,真是奇怪!”
齐云山脚下,儒衫男子站在石阶前,看着云遮雾绕的山峰,一步迈出,便消失不见!
太清宫。
这里是齐云山道统中心,殿前地面以材质不明的砖石铺成八卦图形,周围有仙鹤、宝塔形状的香炉,仙气缭绕,果然是福地洞天。只是太清宫前十分冷清,空无一人,似乎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就在此时,一道声音远远传来,如洪钟大吕,响彻齐云山:“雍山苏玄黎,登山请教!”
一瞬间,太清宫涌出了几十个身穿青紫道袍的道士,有脾气差的,更是凌空飞起,厉声呵斥:“放肆!道门重地,不得无礼!”
太清宫前人声鼎沸,纷纷在议论这个胆大妄为的狂徒,只是他们再看到那个凌空一步一步缓缓而来的儒衫男子,纷纷闭上了嘴。
苏玄黎如同凌空登梯,自天外来,立于太清宫上空,清风吹拂,发丝飘荡,衣衫招摇,恍如神仙中人!
他握紧手中竹竿,朗声道:“在下雍山苏玄黎,特来齐云山请教,还请范长生真人出来答话!”苏玄黎分明是心平气和,语调清扬,可落在太清宫道士耳中,已是平地惊雷,震耳欲聋,不少境界低微的已是跌坐在地,心神恍惚!
神清观里,那对师兄弟也不好受,师兄一边竭力压抑体内躁动不安的真气,一边护住师弟心脉,心中震撼,看着师弟说道:“如何?”
张师弟强忍不适,回答道:“这苏三先生委实生猛!齐云山危矣!”
太清宫前,一名身着紫衣的中年道士清喝一声,一挥手中拂尘,驱散了苏玄黎的无形气机,皱眉道:“阁下便是苏三先生?为何下如此重手?”
苏玄黎微笑道:“阁下便是范真人?”中年道人摇摇头:“贫道张宪,乃是……”苏玄黎直接打断了他:“既然不是范真人,暂且退下,待我和范真人讨教之后,定当奉陪!”
张宪眉头一皱:“雍山弟子便如此不讲理吗?”
苏玄黎一拂袖:“我今天来,不是为了讲道理!”
张宪还要说话,身后传来一个沉稳的嗓音:“既然苏三先生指名要见贫道,贫道没有躲躲藏藏的道理!”
声音由远及近,众人抬头望去,一袭紫衣飘然而至,与苏玄黎相对而立,与张宪身上的紫色道袍不同,范长生在紫色道袍外面,还有一件白色大褂,十分出尘!
齐云山大真人范长生已是耄耋之年,但容貌如同寻常青年,头发也是乌黑发亮,沉稳贵气,风度翩翩,他笑容温和,似乎对底下被苏玄黎波及的徒子徒孙视而不见:“苏三先生,贫道范长生有礼了。”
苏玄黎拱手道:“见过范真人。”
范长生微笑道:“先生面前,当不得真人。先生此行,是为了年前黄槐镇一事吗?”
苏玄黎洒然一笑:“范真人果然快人快语,苏某正是为了此事!”
范长生沉吟片刻,大声道:“此时齐云山有错在先,不敢辩解,只是张虚白张师弟尚未回山,还望苏先生见谅!”
苏玄黎呵呵一笑:“在下此行,是与齐云山讨个公道,张虚白在与不在都无妨!”
范长生哦了一声:“不知苏先生要如何讨回公道。”
苏玄黎深吸一口气,沉声道:“既然如此,苏某得罪了!”说着一抖手中竹竿,竿头银丝绕竿而解,不往下坠,反冲天而起,直直往上,向天外落下,银丝不知长有几何,竟看不见尽头!
范长生眼睛一眯,握紧了手中拂尘。
不知过了多久,苏玄黎手持竹竿,往后拽了一拽,银色瞬间紧绷,苏玄黎背对范长生,缓缓后退,竹竿被拉成拱桥状。苏玄黎直退到范长生身前不足十步,他身形微微下沉,双手握住竹竿尾部,全身气机鼓荡,怒喝一声:“起!”竹竿被瞬间扯回,银丝也迅速松弛飘荡,如同渔人收竿!
太清宫前,众人皆以为苏玄黎故弄玄虚,不以为意,唯有张宪眯起眼睛,面前似有忧色。
不多时,远处隐约传来一丝声响,如万马奔腾。转瞬之间,水声大作,只如九天之雷声,天色也暗了下来,众人抬头望去,无不骇然失色,失魂落魄,一道清澈碧绿的水幕,自天外向太清宫席卷而来,遮天蔽日,浩荡飞扬!
这苏玄黎,居然以竹竿银丝,硬生生钓起一截南华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