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第一天, 陆一文还在刷牙洗脸睡眼惺忪状态时，董皓不知道从哪儿牵回来一条泰迪狗。

沙发上一人一狗坐着看电视，陆同学嘲笑说：“你们还真像爸爸和儿子。”

董皓招招手示意他过来, 把从外面带回来的早饭递给他, “他是我弟弟, 什么父子, 别乱讲！”

陆一文挨过身把玩起小狗的下巴, 又道：“哪来的啊？”

董皓的手搭在他腰上蹭啊蹭：“我爸妈家里头的，我从实验室偷了两只大白鼠给他们玩，让狗借我耍几天。”

“额, 实验室的大白鼠干净吗……”

“我们养着玩的，不是实验品, 好说歹说才让导师送我两只, ”董皓比着手势说：“肥头大耳的跟猪崽差不多大小, 我妈喜欢得紧。”

“……”

陆同学觉得这老鼠一定是变种了的。

“这泰迪有名吗？没名……算了我给他重新取一个吧。就叫呆狗。跟你长得挺像。”陆一文笑的超级开心，摸完小狗下巴摸他脑袋, 小狗被挠的舒服了又往陆同学身上靠。

董皓看着难免吃味，说不清是吃这狗的还是人的，“……呆狗那么难听？好歹人家也是泰迪啊。不取个什么星星啊，哈利啊之类的？”

陆一文鄙视他：“我还大宝呢！你把它带来今天不回去吗？还是回我家？”

董皓：“明天回去，今天陪你。”

陆一文：“那晚上陪我回家？”

董皓翘起嘴角：“嗯哼？”

陆一文把呆狗捏着脖子抓起来摸摸肚子：“那你赶紧去买点水果啥的, 第一次正式上门不得隆重点。”

董皓斜眼看他：“那你呢？你干嘛？”

“陪呆狗玩啊。”

“玩？！玩你大爷！”董皓一把夺过呆狗跑进厨房：“吃完东西就换衣服, 我把盘子洗了你马上滚出来！还想和狗玩, 你人先做做好吧, 都说的什么胡话！陆一文我欠你的啊！”

陆同学不明白董皓怎么又生气了, 冲着他回道：“董哥你早更嘞，是你把狗带给我玩的啊！发什么火！”然后撅着嘴回了屋。

出门的时候陆一文怀里抱着呆狗, 董皓说放地上牵着吧，陆一文不理他。

呆狗舌头舔舔陆一文的手，安静的趴在他胳膊上睡觉。

两人上了车，董皓拍拍陆一文脑袋，让他可以放腿上，陆一文哦了一句，把呆狗背在肩上挂着。

董皓瞬间就无语了。

车子快速行驶通往市中心，路上有点小堵，陆一文打开收音机解闷，董皓问他会不会无聊？

陆一文点头，脱了鞋子盘腿坐在副驾上玩手指。

“董皓我跟你说件事。”

“恩？”

“我妈怕狗。”

董皓：“……”

开着车停到路边，熄火，骂人。

“怕狗你不早说还带它出来！”

陆一文委屈：“我也是刚才想到的……现不告诉你了。”

董皓无视他的求全，依然冲他吼：“那怎么办？再回去？！”

“不然找根绳子绑我家铁门上，”陆一文指指他口袋：“你那儿不有狗圈么？”

“我真想把狗圈套你脖子上！”董皓恨恨说完，发车重新开上马路。

呆狗蹭蹭陆同学的脸，呜呜两声继续睡觉。

到了家里，董皓把狗拴在门外，倒了碗水给他自生自灭。

陆一文没事儿就去逗逗他，然后笑看董皓：“还是觉得他跟你像。”

董皓不客气的往他后脑勺甩了一巴掌。

陆爸爸在客厅里边剥毛豆边看电视，董皓上前想要帮忙，陆爸爸分了他一半。

陆一文则滚回房里玩电脑，碰到宋裴多聊了两句，顾不上外面。

陆爸爸说：“董皓你回过家吗？我家儿子是个包袱，麻烦你了，要是没回过家明天就回去看看，还有你爸妈这边怎么看这问题？”

董皓把豆放进篮筐里擦擦手，跟他爸解释：“我家这边想等陆一文找到实习再说，如果您介意的话我明天回家说也行。”

陆爸爸摆手，起身拿着篮筐走进厨房：“你既然有计划我就不拦你，两个男人之间的事情我不明白，你们好好过。”

好好过是家长对他们的最大祝福。

董皓手里握着遥控机，双目停在纪实频道上看动物世界。

陆一文聊完天出来，窝进沙发躺在他大腿上歪脑袋也看动物世界。

董皓将人推起来，掰身子指导他坐正，“你爸说你斜眼你没长记性啊！”

陆一文拍开他的手闹别扭：“你怎么比我爸还烦……以前你不这样的。”

“以前那是谈恋爱现在是过日子！你撅什么嘴！”董浩说着挨上亲了口：“挂油瓶呢！”

陆一文拖着下巴怒视他：“你他妈是油瓶啊亲什么亲！话说我刚又收到一封邮件，是边锋来的。”

“哦。”董皓取过水果刀给他削苹果：“边锋做什么，叫你去玩三国杀？”

陆一文看他手中的刀不停转动，很快掉了一圈皮下来，“没，网络编辑好像，然后他又叫我写一篇攻略带去。”

“那你去写啊，不是喜欢玩游戏么。”

陆一文摇摇头：“不写了，写不来。你说我除了这些还能干啥？招编辑的都看专业，我一理工科学生哪儿会要我……我想考研了。”

董皓顿了顿，转过头看他：“你认真的？”

“没，就那么一说……要真考也得明年，相约2013。”

董皓咬了口削好皮的苹果，然后将剩下的递给陆一文，笑说：“IPHONE!”

那天晚上吃好晚饭没多久，两人就回去了，陆妈妈看见呆狗不敢出门送他们，就在铁栅栏里叮嘱几句，什么好好吃饭，什么明年六级考出来，什么找个实习单位之类云云。

陆一文答应的爽快，可心里说不难受是假的。

夜晚市区五彩斑斓，商场顶上的大光灯照在天际，划出一道又一道的瞬影，陆一文扛着狗，趴着窗户从高架上望去，看花了眼。

他问董皓：“为什么人人都叫我找工作，我明明还没毕业啊。”

“那我给你讲个故事。”董皓把车靠在路边停着，下去买了瓶水给陆一文：“今晚玩车震吧！”

陆一文噗嗤一声把水喷了呆狗满屁股，大吼道：“不是说讲故事吗！！！”

董皓哈哈哈笑，拉开抽屉扔给他用一包抽纸：“你知道阿拉丁吗？”

陆一文帮呆狗擦屁股，呆狗抖了抖全身的水，甩了他一脸，然后跑后座趴着，陆一文拿他没办法，瘪瘪嘴回答董皓：“知道啊，就那个茉莉公主，我也想要个魔毯，精灵不要，猴子也不要，就要魔毯！”

“没跟你谈这个！”董皓及时打断他的开叉：“我说你羡慕阿拉丁吗？”

“当然羡慕，谁不羡慕……他跟韦小宝有点像，不过貌似比他更幸福点？”

“阿拉丁的成功是靠善良和精灵，还有勇气，那你有什么？”

陆一文想了会儿，“我也有善良和勇气，唯一缺的就是精灵！”

“所以安徒生告诉我们童话里都是骗人的，你想要未来就得靠自己的双手，阿拉丁的茶壶就是你的脑袋，茉莉公主就是我！”

陆一文再喷出一口水：“噗哈哈哈哈哈，你怎么拿公主自比啊哈哈哈。”

董皓砸他脑袋的想法又冒了出来，太阳穴突突跳：“那我换个比喻，你愿意做阿Q，还是孔乙己？”

陆一文：“我喜欢百草堂的故事……”

“混蛋只有二选一啊！！！”董皓快被他逼疯了。

陆一文惶恐的往后退：“吃人的是我哥哥！我是吃人的人的兄弟！我自己被人吃了，可仍然是吃人的人的兄弟！”

“行……”董皓深呼吸了三口气，平复心情：“你对社会不满吗？或者说对现状不满？平日里会不会做噩梦，睡觉的时候楼下会有人喝醉了呼喊吗？”

董皓的样子更像心理医生。

陆一文毫不犹豫的点头：“会。”

“你看，陆一文，这就是你眼前的世界啊。”

生活在这里所以只能选择面对，人生本来就不是一条平坦的路，每走一步地球都会对此产生弹力作用，不是看不见，而是因为你走的太少了。

董皓又说：“你可以用寒假想想明年初的计划，不过听说过几天学校里会有大型招聘会，要我陪你去么？”

陆一文抿着嘴发呆。

董皓叹了声，搂过他肩亲他嘴，陆一文感受着身上这人的温度，然后伸出手牢牢抱紧，放不了也离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