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渊见他如此不紧张也不介意，摇头轻笑：“你们狐族不问世事多年，你为何会在此？又为何这幅尊容？”

狐仙先是一惊，随后更加防备起来，族长说过不可随意暴露自己的身份，他是如何得知？他？又是谁？

“你现在一定很好奇，也一定想知道我是怎么知道你的秘密。”

狐仙瞳孔微张，提起十二分的精力盯着他。临渊看出了他的紧张：“你不必紧张，我如果想要为难你，刚才就会收了你；至于我是谁，你现在不必知道。我只是好奇，狐仙怎会出现在此地？”

狐仙逐渐放下戒备，眼前的人虽脸上带笑，眼里却有着不容拒绝的威仪和果断，同样的问题，这人问了两次，他是真的好奇？还是……借我的口，探知狐族隐居之地？

临渊像是看出了他的想法，继续说道：“你们狐族现今何处，我没兴趣；我敢断言，你们狐族应该就没离开过青丘。”

闻言，狐仙猛的一震，不可置信的看着他，然后又心虚的低下头不知想些什么。临渊并未放过他的任何小动作，看来他猜对了。临渊不再说话，静等狐仙的反应。

“你是谁？”

临渊也不欺瞒，面上开始严肃起来，说的话响彻清晰：“魔界之主--魔尊临渊。”

狐仙彻底被震惊，临渊？他不在魔界来这里作甚？以他的能力知道自己是狐狸确实易如反掌，可他又怎么知道狐族并未离开过青丘？

“狐族生于青丘，长于青丘，而且青丘是狐仙修行的绝好之地，狐王是不会放弃对于你们而言的圣水宝地的。”

临渊说的基本都是对的，狐王找不到比青丘更加适合狐族的地域，但是为了不让外界打扰，便下令隐居，青丘外表看上去一片荒凉，而且还散发着阵阵恶臭，使得外界来物到达青丘待不了两天也就放弃这块宝地。只是魔尊竟如此通天本事，竟能算出狐族隐世之处，不愧是魔尊。

“你还没有告诉我，你为何在此？又为何会成这副。。。模样！”

狐仙打量了一下自己，随即自嘲的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眼眶就开始湿润，他厌恨的看着临渊：“你是不是觉得我现在似妖非仙，辱了狐仙的名声，我现在还不如路边的野狐狸，我现在是有家不能回，只能苟且于这弹丸之地。”

“不愿回青丘，你可以游历四方，为何一定要把自己拘于此地，这皇城有什么是你放不下的？”

狐仙像是被问到了痛处，充血的眸子慢慢变白，眼中浓厚的悲痛与不甘，身体也开始佝偻起来，一副疲惫不堪之色，被月光拉长的身影尽是寂寥。

“我乃青丘狐族二长老之子。三年前，我刚刚修到八尾。”

“八尾？”

“没错，那时我已经是八尾的修行，狐尾一尾比一尾难修，一尾比一尾用时长，我修炼了三千八百年，终于突破了八尾。修炼越高心气就越高，生出了想要去外面闯荡的心思。而且在一个地方呆的时间久了，不管那地方有多好，也会产生厌烦。那时，我父亲为了劝我，也是煞费苦心，为我操碎了心。当年的我一心想要离开青丘，不听劝阻，趁着父亲不备‘逃’出了那个‘牢笼’，离开那个困了我几千年的地方。”

狐仙像是叙事一般慢慢道来，语气中尽是怀念向往之音，他--是想回去的吧！狐仙像是找到了倾诉者一般，叹了口气继续道：“我离开了青丘，第一次接触到外面的世界，那时我像脱缰的野马，没有了束缚，一路上吃喝玩乐，好不快活。那日，我无意中听到几人的闲谈，才知道人界最繁华的地方是皇城。他们把京城说的美轮美奂、世间繁华之都，我怎会不心动？就这样，我找了个每人的地方，用了半盏茶的时间来到皇城。到了皇城以后，那种繁华是我在青丘见不到的，青丘虽然是修仙养神的宝地，可就是没有人气，没有烟火气，没有叫卖的小贩。那时我感觉自己三千岁有余，还不如烦人几十年来的真实、痛快。”

临渊看着他眼底他的向往与兴奋，还有他绘声绘色的描述，看来不是人人都喜欢成仙成魔：“这和你成为这样有何关系？”

狐仙眼神忽的黯然，红瞳之中尽显悲凉与受伤，刚才周围慷慨的气息也在逐渐变得低沉，却还是开了口：“我在皇城游玩了三天，更加乐不思蜀。来到皇城第四日，那天天很热，太阳很毒，刺得人眼睛都睁不开，衣服都是粘连在身上，黏黏腻腻的让人很不舒服。我手里拿着烧饼，刚咬了一大口还没来得及咀嚼，对面就飞来一枚鸡蛋，我觉察不妙第一次在人前施展法力。那枚鸡蛋就在我的操控下停在了半空中，当时人都看呆了。有一个女子身湖蓝色褶裙，裙摆乱飞，头上的朱钗叮当作响，额头上都是细密的汗珠，一双杏眼一直慌张的向后看去，白皙的面颊微红，整个人惊慌失措的横冲直撞，完全没有半点仪态。后面跟着一个娇弱的姑娘，气喘吁吁的时不时地往后瞧去，边跑边喊。后面追着一群家丁，每个人都凶神恶煞，手里拿着棍棒。估计那颗鸡蛋也和她有关系。她直冲冲的朝我奔来，我怕造成恐慌只能停止施法，鸡蛋砸烂了，她把我撞到一边，继续向前跑，这种情况下还不忘回头说‘抱歉’。说实话我对她这种横冲直撞挺反感的，人界最讲究的就是规矩，无规矩不成方圆，怎的这人就这样桀骜不驯、招摇过市。”

狐仙顿了顿继续说：“很快，她就消失在我的视线，随着后面追她的人声音也渐行渐远。听旁边的人说，她是尚书府嫡小姐李云之，尚书大人今年六十有三，膝下就这么一个千金，也算是老来子，虽不是男儿身，却并不输男儿，弓骑兽剑也算是拔尖的。就是有一点，喜欢惹是生非，都说这样的女子谁娶了，也是辱没门楣。李小姐今年有十九，但是去提亲的也是寥寥无几，就算是有，也只是贪图她父亲的权势，尚书大人本就宝贝自己的女儿，对于那些贪图权势的自然不乐意。”

尚书府小姐？临渊想了想，怎么从来没有见过？弘文馆陪读都是官家小姐，尚书大人如果真的有儿女，怎么自己从未见过？只有两个可能，其一就是狐仙说谎；其二就是，这个李云之已经不在人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