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凝脸上带笑, 听着长辈们聊着家里长短。

“婶婶！我们去堆雪人！”

杜颜笙戴着绒线帽子，穿着厚重的羽绒服像个球一样跑进来，脸颊通红, 苏凝去看林月华, 林月华一口拒绝, “不行, 颜笙你自己去玩, 别拉着你婶婶。”

“婶婶，去嘛去嘛！”

杜颜笙拉着苏凝不松手，满脸都是期待恳求, 苏凝笑着说道：“妈，没事的, 我们玩一会就回来。”

大雪下了二夜一天, 庄园里一片素白, 覆压着厚厚的一层雪，雪地上滚着几个大雪球, 颜笙抱起雪球要做雪人肚子。

“太小了，滚大点，我们做个大的。”

“好好！”

杜颜笙兴奋的滚着雪球，她滚一个，苏凝滚一个, 不一会就滚出二个大雪球, 苏凝将雪球蹲坐在雪中, 拿着军工铲修修铲铲。

杜思明穿着黑色大衣远远走过来, 杜颜笙欢快的招手, “爸爸！爸爸快来堆雪人！”

杜思明表情一怔，他和女儿关系一直不太好, 大多时候都在吵架，他已经不记得上次颜笙这样开心的叫他是多久的事了。

雪人已经初具模型，苏凝正在拿着树枝给雪人当眼睛，杜思明觉得雪人模样有些熟悉却又想不起来。

“爸爸，这是流氓兔。”

杜思明恍然，忍不住整整女儿的小帽子，帮她把耳朵遮住，杜颜笙小脸红扑扑的，模样可爱极了，杜思明忽然来兴趣，帮她们一起堆。

他拿着军工铲想把雪人脑袋拍扁一点，结果用力不当，把脑袋拍的五马分尸，杜颜笙和苏凝停下手中动作一齐转头看他，目不转睛。

杜思明尴尬的抓着铲子，颜笙撇嘴一幅要哭的模样，“爸爸你太过分了！”

连雪人都不让她堆！

“我不是成心的，我再帮你堆个头。”

杜思明默不做声的去挖雪，杜颜笙大叫道：“爸爸你太笨了，头不是这样堆的。”说完捏了个小雪团在地上滚了一圈又一圈。

三人堆了二个雪人，一大一小，系着围巾戴着帽子，杜颜笙抱着大雪人开心的笑着，“爸爸，这个是你！”

“凝姐姐我们拍照！”

杜颜笙拿着杜思明的手机对着雪人一顿狂拍，然后眼巴巴的看着杜思明，“爸爸，帮我拍，我要跟雪人拍。”

杜思明拿过手敲了她一眼，将她拎到雪人中间，“站好了。”

杜颜笙抱着大雪人露出笑脸，杜思明帮她拍了一堆照片，小姑娘拉着苏凝合拍，完了苏凝帮二人拍，杜颜笙爬到杜思明背上，开心的不得了。

“啊！”

苏凝被一颗突如其来的雪球砸中脑袋，手机掉到雪地上，几个孩子跑过来，都是几个叔叔姑姑家的孙子孙女。

“我打中了我打中了！”

跑在最前面的是一个十岁的男孩，手里还抱着一个雪球，靠近苏凝后狠狠的砸过来，苏凝闪身躲过。

“言阳！干什么呢！”

杜思明脸一沉，他的脾气是出了名的不好，这些孩子都有些害怕他，都不敢出声，杜言阳从小骄纵，对杜思明不熟悉，睁着圆滚滚的眼睛看他。

“野丫头！打你！”说完将手里的另一个雪球砸向颜笙，打个正着。

杜颜笙扑上去和他扭打成一团，颜笙练了好一段时间的武术，杜思寒给她找的师父很靠谱，颜笙已经练的有模有样，把杜言阳压在身上一顿海揍。

“颜笙！”

杜思明一把拎起她，颜笙手脚舞动还要揍人，杜言阳鼻管飞着二行鼻血，愤怒的要扑过来，杜颜笙不知哪来的力气挣开杜思明，上去一拳，杜言阳又倒在雪地里，哇的哭起来。

“杜颜笙野丫头！没妈要的野丫头！”杜言阳坐在地上，哇哇大哭。

杜颜笙帽子都被扯掉了，发辫散开，红着眼睛恶狠狠的瞪他，大人被惊动都走过来，杜思佳是杜言阳的姑姑，小男孩一见到她就哭起来。

杜思佳看到侄子被打的都流血了，脸色也不好看，杜思佳的母亲赵英惊叫出声，“这是怎么了？”

苏凝连忙抱住颜笙，陪着笑说道：“小孩子胡闹，实在对不住了。”

“奶奶，杜颜笙打我！”杜言阳哇哇大哭。

颜笙委屈的红了眼，杜思明抬起手面无表情的说道：“颜笙，过来！”

颜笙以为他又要教训自己，瑟缩着走过去，杜思明一把抱起女儿转身就走，杜言阳哭叫起来，“杜颜笙你这个野丫头，没妈要的野丫头！！”

在场好几个人都变了脸色，林月华向来护短，皮笑肉不笑的看着赵英，“哟，言阳，谁教你说这些话的？”

赵英连忙赔笑，先训斥了孙子一句，然后道歉，“小孩子不懂事，思明，大嫂你们别介意啊。”

“孩子不懂事就该好好的教！不然要大人干什么吃的！”

杜思明语气不善，丝毫不给赵英面子，赵英脸色忽青忽红，尴尬的不行。

杜思佳见不得母亲被人这样不留情面训斥，当下就拉下脸来。

“我们家的孩子我们自然会教育，也请你多费费心管教下孩子，不要天天以打人为乐。”

“你会教育？你结婚了吗？有孩子了吗？一个连男朋友都没有的人就不要在我面前说些无力的废话！我的女儿打的都是该打的人！难不成不打人还要被人打吗？”

杜思明说话毫不留情面，一句一句都指着杜思佳骂，杜思佳这么多年被人捧在天上哪里忍受的了，脸都白了，但碍于涵养没再开口反击。

杜思明看都不看她抱着女儿撇下众人就回去了，林月华向来护短，皮笑肉不笑的圆了几句场。

吃了饭，到下午五点杜家的亲戚才离开，颜笙被杜思明带到屋里密谈了一会，出来后整个人像再生一样，活泼开心的不得了，包了好几十个歪歪扭扭的饺子，然后发到个人网站上炫耀。

杜思寒直到晚上八点多才回家，带着一身寒气，与SS的合作的一期工程接近尾声，DS接手的二期工程临交接时出了些问题，他已经在A市逗留了二天二夜，幸好赶的上除夕夜。

“二叔！有没有给我带礼物？”杜颜笙捏着饺子皮跑过来。

“嗯，NK跳舞精灵草娃娃。”

“哇！谢谢二叔！”

杜颜笙甩了饺子皮扑过来要亲他，杜思寒拦腰抱起她按在沙发上，“把面蹭我身上礼物就别要了。”

杜颜笙嘻嘻笑着坐好，杜思寒看了苏凝一眼，苏凝低头包饺子没说话，他独自上楼换衣服。

刚解开扣子手机响起来，他看了眼号码接起来，“到家了吗？”

“刚到，你呢？”苏柔笑着问。

“我也刚到，提前祝你新年快乐。”

“谢谢。”苏柔心田柔软，“李东商和姐姐突然出现，多谢你，不然我可能会很失态。”

“不谢。”

苏柔听出他没聊下去的意思，识趣的挂了电话。

苏凝坐在阳台上，将手机放在桌子上戴上耳机，那边很快被人接起——

“哥，你什么时候回来？”

“还要好几天呢，想我了？”苏北在那头温柔的说。

“嗯。”苏凝趴到桌子上闷闷不乐，这是她第一次没有和苏北一起过年，很不习惯，没有他在身边她觉得孤单。

“我也很想你。”

苏北站在26楼眺望着外面的世界，繁华璀璨，却暖不了他的心，“吃饭了吗？”

“吃过了，正准备睡觉。”

“杜思寒对你好吗？”

苏凝沉默了几秒钟，轻声说道：“他对我很好。”

“小凝，不要过分依赖一个人，你永远都要让自己独立理智，哪怕身边所有人都离开你都要好好活下去，知道吗？”

“……”

和苏凝通了电话苏北心里安了几分，杜家会照顾好她，他相信杜思寒是真心的所以才会轻易松口，何况，他没有多少时间了。

一只手按他肩头，随后从背后抱住他，性感低沉的声音在苏北耳边响起，“我真想把你的宝贝妹妹从你记忆里抽离。”

“她是我的命，你想让我死吗？”

司昊一口咬在他耳朵上，戏谑道：“你比我的命还重要，我怎么舍得。”

苏北自嘲的笑起，手下一个过肩摔，然后压下身……

苏凝正准备回屋，电话突然响起来，她看了眼号码，手下顿了顿，迟疑了几秒钟接下电话。

“今晚会放烟火吗？”

管俊轩踩着雪，吱呀吱呀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雪花在昏黄的路灯下像破碎的纸屑，纷纷落在他身上。

“会放吧。”苏凝靠在椅背上，手指抚弄着桌上的梅花。

管俊轩停下脚步，抬头看天，天空黑的没有尽头，像是能将一切吞噬，他想起那年的烟火，绚丽的像是永恒，而她的笑比烟火更璀璨夺目。

离开的每一年除夕夜，他都看着别人放烟火，一个人想着被自己抛弃的女孩，想着她是否会像自己一样思念。

“俊轩哥，当年我们会遇到是你一手安排的吧？”苏凝轻声问

五年后再遇到他，她曾经怀疑过，因为以他的身份不该住到那样贫穷的地方，不该和她有那样童话式的相遇，她一直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会不辞而别，直到知道林绿翘和自己的真实关系，一切都浮出水面。

“你恨林绿翘，你想报复她是吗？你知道她有个女儿，所以你找到我。”

管俊轩握紧手，在林绿翘的身份暴光时候他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他幽幽的说：“是，我是故意接近你，我恨她，她不该过的那么幸福。”

“所以你接近我，在我喜欢上你的时候离开，那些照片都是你找人拍的，你想让林绿翘看到你抛弃了我，你想让我和她一样痛苦。”

虽然早已猜到甚至确认这些，但是听到他亲口承认她还是觉得很难过，即使他不辞而别她也一直认为他是有苦衷的，她甚至想过他们再次不期而遇的浪漫，却万万没想过相遇从头到尾都是一场欺骗。

“我接近你确实是故意的，我离开你是因为——”

“俊轩哥，我并不恨你，真的，你有你的苦，但是我不会原谅一场欺骗而来的感情，所以我们还是尽量不要联系了。”

摘下耳机，苏凝走进屋，杜思寒裸着上身坐在沙发上，一边擦头发一边看手机，苏凝脚步一顿，然后爬到床上准备睡觉。

“晚上要看烟火吗？”杜思寒突然问她。

苏凝愣了一下，觉得他可能听到自己和管俊轩的能话，她有些累了，摇头说道：“不用，我很困。”

“那你早点睡。”杜思寒起身回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