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一场撕心裂肺的哭泣后，她需要更多的食物来积蓄能量面对自己生活中的重重纠葛。

陆凯风很斯文地喝着粥，似乎对面前楚裳羽近乎疯狂的吃相毫不在意，不时替她添粥夹菜，周到且沉默。

楚裳羽后来回想，陆凯风在她面前，似乎总是这样沉默有礼，但就是这点沉默，在此刻成为她最大的慰藉。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她和卓凡之间这混沌不明的一切，在毫无知觉中爱上妹妹的男人，太过巧合，也太过让人难以相信。

楚裳羽终于为难了脸色看着陆凯风，面前还有温热的蟹黄包，是陆凯风方夹到她盘子里的。

陆凯风挑高眉毛无声询问她。

“我实在吃不下了。”楚裳羽持续性尴尬中。

“吃饱了就好。”陆凯风淡淡笑了，也没有结账，只和粥店老板点点头，就带着楚裳羽出门。

楚裳羽站在店外的冷风里踌躇着和陆凯风道别：“谢谢你，你不知道你帮了我多大的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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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凯风把西装搭在手上，沉稳地看着她：“能为这么美丽的女子服务是我的荣幸。”一句话让楚裳羽的脸火辣辣烧起来。

“谢谢你，这么晚了，我就不耽误你的时间了，改天我请你吃饭。”楚裳羽实在不好意思继续麻烦他。

“我送你一程吧，你去哪里？”陆凯风开口问她。

这问题高妙到，连楚裳羽也不得不佩服陆凯风察言观色的手段。陆凯风是曾经送过她回家的，如今却问她送她去哪里，似是经过今夜已然明白，楚裳羽不会回自己的小公寓。而楚裳羽也正打定了这样的主意，她不敢设想谁会在她的小公寓门口等她，江瑶？卓凡？甚至是两人一起，她此刻还没有面对他们的勇气，她还不知道怎么面对这个乱局。

“我今晚住那里，所以不用麻烦你了。”楚裳羽一指对面的“XX旅馆”，显然是旧式招待所改建起来的样子，红色粉墙掩饰不住破旧与颓败。但她想想自己带在身上的现金，估摸着也只能住的起这样的地方了。

陆凯风看了看，沉吟片刻道：“如果不方便回自己住的地方，我在市里还有套小单间，今晚可以借你住。”

楚裳羽忙摆手：“那怎么行，太麻烦了，我已经很不好意思了。”

陆凯风不由分说扶她的背前行：“再怎么样，我也不会看着一个孤身女孩子住这种地方，现在的治安有多差你不是不知道，住这种地方被盗窃之类都还是小事，万一……”陆凯风住口不讲。

楚裳羽的脑袋里顿时冒出社会新闻版块上那些惊悚吓人的□□，分尸……但是，陆凯风会不会太好人做到底？

“那小单间很久没住人了，你要实在过意不去，就帮我打扫一次吧，我也省了请小时工的麻烦，太忙一直顾不上，就当你帮我个忙？”陆凯风用询问的口吻。

这已然不是在向她提供帮助，这是在向她寻求帮忙，怎么能有人把恩惠提供的如此让人难以拒绝，楚裳羽叹服地想到。

陆凯风带着她到了市内黄金地段的一栋小户型电梯公寓，替她开了门和灯就和她道别，然后转身离去。

在陆凯风转身走进电梯的那一刹那，楚裳羽几乎看到了他头顶的光圈和背后的巨大羽翼，这就是一个活脱脱的人间天使！

只可惜楚裳羽没有多余的力气去感叹陆凯风的伟大人格，转身走进这小小的公寓，当然这公寓不可能像陆凯风所说的那样因很久没住人而需要打扫，地板锃亮，装潢现代，简单的一室一厅，楚裳羽的眼里只有床，她无力把自己丢到床上去，迅速睡着。

楚裳羽醒来的时候，是半夜，她的生物钟向来充当着一个神奇的角色，当她心事重重的时刻，总会在半夜清醒，无论她的身体有多么疲惫，她全身上下有多么想叫嚣着睡去，总会毫无意外的在这种夜深人静的时刻清醒。

她挣扎了一下，还是爬起来去找水喝，夜半的锦官城寂寂睡去，偶尔有明亮的灯火闪烁着藏在夜幕的掩映中。她看着漆黑的城市，心头有说不出的感伤。

楚裳羽想了一想，把口袋里的手机摸出来，她刚被陆凯风抱上他车的时候，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手机摸出来关上，然后开始嚎啕大哭。她看着手机，犹豫了一会，然后按住手机上方那个小小的电源按钮，把手机打开。

果然，短信塞满了她的收件箱，名字都是清一色的“文亭”。她苦笑了一下，整整十六条短信，忽然一个陌生的号码吸引了她的注意，她把短信摁开来看：

姐，你去了哪里？你害死我了

楚裳羽的心头似有一千只猫同时狠狠地挠她，整个人仿佛刹那落进冰水里，江瑶知道了？她手一抖，手机摔落在地上，在夜半寂静的房间里分外吓人。她要怎么办？怎么面对江瑶？

楚裳羽颤抖着手又把手机拣起来，反复看着，希望能找出另一条短信说明江瑶现在的态度，但是却发现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只有那惟一的一条短信刺痛着她的心。

怎么办？楚裳羽问自己。但她的脑子里还是浆糊一片，乱七八糟理不出头绪。

楚裳羽你给我冷静一点，好好想想，好好想想。楚裳羽向自己下着命令。

她又愣了几秒，然后把卓凡的短信一条一条调出来看。

对不起，是我的错

你接电话好不好？我很担心你

我不是有意造成今天这样的局面的，你听我解释好不好？

……

……

直到最后一条：

我在你家门口等你，一直等到你回来为止

短信发来的时间是夜里凌晨一点零三分。

楚裳羽几乎是立刻跳起来，打电话给他，电话几乎连一声都没有响完就被接起来，卓凡的声音是焦灼急切的：“楚楚！”

“你在哪里？”楚裳羽佩服自己此刻仍有稳定的口气。

“你家门口，你在哪里？”卓凡问。

“等着，我二十分钟以后到。”楚裳羽直接挂断电话。

今夜的暖粥和四个小时的睡眠重新给了她勇气，脑子渐渐清醒起来，所有的症结都在卓凡的身上，唯有先和卓凡摊牌，说个清清楚楚，她才有面对江瑶的资本，她亲爱的妹妹，她不能伤害她。

楚裳羽匆匆奔出门去，打车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