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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满人生

作者:宁九九 | 分类:现言 | 字数:13.2万

32.番外之年华华尔兹(上)

书名:美满人生 作者:宁九九 字数:4716 更新时间:2024-10-12 09:21:05

时光像一首华尔兹, 华丽悠长,悦耳动听,只有在谢幕时有那么一点点伤感。

谁也说不清白君守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对待生意场上的对手他一向精明狡诈, 对待身边的朋友他从来忠诚不二, 对待至亲的家人他秉持关爱包容, 对待美貌的情人他习惯阔绰大方。

这个看起来复杂多面的男人在即将迈入三十三岁的时候, 突然像张爱玲说的“改过自新,又变了个好人。”

这个好,是指对待男女关系上。

在改过自新之前, 白君守在男女关系上也不能用坏来形容,他追女人, 和女人上床, 然后和女人分手, 从头到尾你情我愿,末了他还会往女人卡里打一大笔钱。

他不是坏, 只是有些不着调。

和白君守好过的女人,即便分了手,也不会有太大遗憾。

一个男人,有权有势有钱,相貌英俊不凡, 床上功夫一流, 出手还特别大方, 像这样的存在绝对是应该造福更多女人的, 而不能被一个女人绑在身边。

他二十五岁之后, 家里人还为他的婚姻大事着急过一段时间,拉来许多世家女富家女和他相亲。起初白君守还听话的一个一个去见面, 后面实在烦了,直接领人去他经常去的欢场,没有一个女人能忍受自己的相亲对象大腿上坐一个妖娆女子,或是脸上被印一个口红印。

所以,他的相亲全以失败告终。

长辈们对他,骂也骂过了,劝也劝过了,最后只好无奈放手了。

只有他的妹妹白茶时常为他担忧:“小哥,你再这样下去,以后怎么办啊?”

白君守笑:“我一直都好好的,有什么怎么办的。”

白茶很同情的看着他:“小哥,你不觉得你的年华虚度了么?”

白君守一听,装出一副很冷的样子:“妹,你不觉得你的腔调很肉麻么?”

白茶愤而起身:“你等着吧,总有人能治住你!”

白君守只是笑。

他妹妹白茶自从结婚之后,碎碎念神功功力大涨。只有她介绍给白君守的相亲对象,白君守不敢随便敷衍。

白茶不常介绍女孩子给白君守认识,但凡白茶介绍的,不见得多漂亮,也不见得家里是显贵富豪,但却一定是背景干净,受过良好教育的女孩。

这样的女孩在白君守眼中,那就是不懂事的大麻烦,一旦招惹,甭想甩掉。

后来他摸索出对付这种女孩的招数,约会一两次之后不着痕迹的冷淡下来,若是女孩打来电话,一律转到秘书台。

几次下来,女孩们就会消失了,而白茶问起来,他可以很文艺腔的说,擦不出爱情的火花。

介绍了几个,白茶也不再做月老了。

白君守这下真是彻底轻松了。

和谢姗姗认识的时候,白君守二十九岁,即将迈入三十岁的人生大关。

有一天,他正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俯看楼下公园里刚开的樱花。他已经站在同样的地方看了四次樱花,时光随着这一树一树的樱花盛开又凋谢,竟然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流走了。

正发呆,他的手机响了,是白茶,一上来就兴兴头头的说:“哥,我给你介绍个女孩。”

他讶异了几秒钟,近一两年白茶再也没有介绍女孩给他认识了,今天这是怎么了。

他兴趣不是很大:“哦。”

白茶说:“这个女孩,特别好,你肯定会喜欢的。”

白君守还是敷衍:“好女孩那么多,我真是喜欢不过来啊。”

白茶生气的叫了声“哥!”,然后就施展碎碎念大法:“哥,你都三十了,老大不小了,连我比你小那么多,都有若若了...”

白君守立刻投降:“好,我见,我去见,还不成么。”

他拿着白茶给的号码拨过去,接电话的是个很好听的声音:“你好,我是谢姗姗。”

白君守顿了顿:“哦,你好,我是白茶的哥哥,白君守。”

谢姗姗那边沉默了好一会儿,电话里只有她那边不知谁在拉大提琴,乐音低缓漫长。

白君守耐心的等着,谢姗姗突然说:“呀,我还以为白茶跟我开玩笑呢。”

白君守一窒,不知该怎么接话,谢姗姗急吼吼的说:“白大哥,我等一下给你打过去哦,我老师叫我了。”

他还没反应过来,那边电话已经挂掉了。

谢姗姗再次打来电话的时候,白君守已经在下班回家的路上。

谢姗姗说:“白大哥,刚才真不好意思。”

白君守把蓝牙耳机调调正,直奔主题:“没关系,谢小姐,有时间我请你吃饭好吗?”

谢姗姗说:“行啊,要不就现在吧。”

白君守问明了地址就去接谢姗姗,正准备多说些细节以方便谢姗姗认出他,那边又挂掉电话了。

车刚停在音乐学院门口,就看到一个长发女孩子跑过来敲窗子,他放下玻璃,女孩说:“你是白大哥吧?”

他点点头,女孩哧溜就钻上了车,然后催他:“快,这儿不让停车。”

白君守被催的也慌起来,掉了头就开出去了。

过了一会儿,他问身边的女孩:“你怎么认识我的车?”

女孩眨眨眼:“刚才忘问你开什么车了,我敲了五个窗子,终于找到你了。”

白君守一乐,觉得这个女孩子挺有意思。

白君守带她去一家日式餐厅吃饭,没两句话就把姑娘的老底给掏透了。

谢姗姗在这家音乐学院管弦系学小提琴,年方二十一,家在西部某大城市,父母开了间小有规模的外贸公司,还有一个姐姐在美国。

这是个从背景到人都单纯的跟张白纸似的女孩。

白君守心里把谢姗姗划入不可深入交往类。

吃完饭,谢姗姗说:“我有两张下个月柏林爱乐乐团来这里演出的票,白大哥,你去不去?”

白君守刚想摇头,谢姗姗说:“白大哥,像你这样的人肯定很忙吧,来听听音乐会,很解乏的。”

白君守看着灯光下谢姗姗清秀的小脸,鬼使神差的就应下了。

等到回了家,他才开始后悔,不是要远离么,怎么答应了。他想了想,决定等到谢姗姗打电话来的时候,他随便扯了理由拒绝掉。

事实再次让他惊讶了。

连续两周,谢姗姗没给他打过一个电话。他翻了翻手机上的通话记录,不可能啊,这丫头到底在想什么呢?

一直等到音乐会前一天,谢姗姗终于打电话来:“白大哥,明天晚上七点GJ音乐厅正门,别忘了啊。”

他能说什么,他只好说:“好,不会忘的。”

第二天,白君守迟到了一刻钟,匆匆赶到音乐厅正门时,谢姗姗正四处张望,他一过去就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刚才有个会开晚了。”

谢姗姗拉着他往大厅里冲,还抽空安慰他:“没事,没事,我们只漏了几个乐章而已。”

要说白君守精通的事,真的不算少,投资魏碑航模,甚至女人,他都算是个中高手。

但他对古典音乐实在是没什么研究,一场音乐会,听到一半时,他居然可耻的睡着了。等到他醒过来时,整个音乐厅上下两层都没人了,空旷的大厅里只有谢姗姗和他两个人。

白君守一激灵,谢姗姗朝他笑了笑:“你醒啦?”

他讪讪的:“对不起啊,这段时间忙一单生意,好几个晚上都没睡好了。”

谢姗姗说:“没事的,白大哥,你看我说的对吧,音乐会很解乏的,特别是对你这样的大忙人,多听听没坏处的。”

白君守脸皮都发热了,这TMD哪里是解乏啊,这是直接睡觉好不好。

他咳了咳,换了个话题:“你学了很多年小提琴吧?”

“是啊,”谢姗姗说,“我从六岁开始,一直学到现在。”

谢姗姗对他说起学小提琴的事,她说:“其实我高考分数不低的,不能考北大清华,至少我们那里的J大是没问题的,可是我不想放弃小提琴。”

他有点怔忡的望着谢姗姗,这样一种对事物的热爱,哪怕那只是个没有生命的死物,他不是很理解,在他看来也有点危险有点愚蠢。

白君守和谢姗姗就这样开始了,其实也不算开始,两人只是偶尔一起吃个饭,偶尔一起听听音乐会,谁也没有提起过爱情、喜欢或是类似的话题。

白茶旁敲侧击的打探:“哥,你和姗姗发展的怎么样了?”

白君守还是敷衍:“什么怎么样,我们是朋友。”

白茶似乎有一点失望:“你喜不喜欢姗姗啊,要是不喜欢,你直说啊,这不是耽误人家女孩子么。”

白君守说:“真的,我们真的只是朋友,不存在谁耽误谁。”

不知白茶对谢姗姗说了什么,一次听完音乐会,谢姗姗问白君守:“白大哥,你有没有想过安定下来?”

白君守哈哈一笑:“安定下来?我现在生活挺安定的。”

谢姗姗低垂着头,说:“哦。”

白君守侧头瞥了她一眼,决定把话挑明:“我目前还没有任何结婚之类的打算。”

谢姗姗还是低着头:“哦,我知道了。”

白君守和谢姗姗的关系蓦然间淡了很多,谢姗姗不再找白君守,白君守当然也没有找她,只是偶尔发怔的时候,想起这个女孩子,他会有一点失落。

过了半年多,谢姗姗突然打电话给他:“白大哥,我要去美国了。”

白君守惊讶极了:“去美国?你是被什么乐团录取了么?”

那边沉默了许久,忽然笑了笑:“是啊,那,白大哥,再见啰。”

他还是不能说什么,只好说:“再见。”

挂了电话,白君守给白茶拨过去,拨了几个号码,想了想,放弃了。

楼下的樱花开了谢,谢了开。

一晃眼已经过去快两年,白君守又站在老地方看樱花,不知为何想起了谢姗姗。

他和她彻底没了联系,只有打给白茶,白茶一听,顿了顿,反问:“哥,你不知道当年姗姗的事情吗?”

白君守心跳一时间快起来:“什么事情?”

“姗姗两年前出了次车祸,手臂粉碎性骨折,不能再拉小提琴,所以去了美国。”

“什么?!”

“真的,”白茶说,“姗姗真的是个好女孩。”

他挂了电话,心里空茫茫的,他想起当年去音乐学院看她的演出,她的手指摁在琴弦上,音乐顺着琴弦流淌出来,明快而自由,仿佛有了生命力。

白君守知道其实他是动过心的,哪怕是一瞬间,他也不能否认在那一瞬间,他被她打动了。

樱花谢了没多久,白君守在那家老日式餐厅门口遇见谢姗姗。

谢姗姗看到他惊诧极了:“白大哥。”

他微笑着走过去:“姗姗,好久不见。”

谢姗姗还是那样清秀可爱,看着他弯了弯眼睛:“好久不见啦。”

“等人吗?”他寒暄。

谢姗姗说:“是啊。”

话音刚落,她朝远处一名男子招手:“Michael,这边。”

男子跑过来,谢姗姗介绍:“这位是白大哥,白大哥,这是我的丈夫。”

白君守和男子握了握手,随意聊了两句就离开了。

过了两日,柏林爱乐乐团到本城演出,他的秘书早已订好了票。拿着票,他开车往音乐厅去,路上想起不知谁说过,忽然之间,你想起,这不是你从小到大的习惯,而是从前你的爱人的习惯,你跟她早就不相往来,而你却偷走了她的习惯。

她不是他的爱人,他却偷走了她的习惯。

他的票在第五排中间,坐定后,他看见第三排靠左的地方坐着谢姗姗和她的丈夫,谢姗姗正凑到她丈夫的耳边说话,她丈夫转头亲了亲她的脸颊。

经过这么久的熏陶,白君守已经知道放松的去欣赏一场音乐会,也能貌似专业的听出偶尔有声部配合不到位的微小瑕疵。

最后一首乐曲是耳熟能详的《蓝色多瑙河》,演奏完后,掌声经久不息。

白君守坐在位子上,跟着人群一遍又一遍的鼓掌,但他心里知道,再热烈的掌声也有停下的一刻,就像再完美的音乐会,也有落幕的时候。

直到人潮散尽,音乐大厅又空下来,只有白君守仍然坐在那里。

他想起白茶说过的话,他的年华的确是虚度了。

时光像一首华尔兹,华丽悠长,悦耳动听,只有在谢幕时有那么一点点伤感。

就这样,在白君守即将迈入三十三岁时,突然变成了一个好人。

一个在男女关系上一贯不着调的浪子突然变成一个好人,是一件让人费解的事。他身边的人都以为他受了什么刺激,宋南燊和宋北良特地找他出来喝酒。

宋南燊说:“君守,你这样,我真是不习惯。”

白君守喝了口酒:“那你从现在开始好好习惯。”

“我能习惯啊,”宋南燊笑,“那外头那些为白少痴迷的女人能习惯吗?”

白君守也笑:“那关我什么事?”

宋北良有点担心:“君守,你要是决心安定下来,就好好找个女朋友吧。”

白君守眉头挑了挑,问:“为什么安定下来,就一定要找女朋友,或者结婚呢,我一个人挺好。”

宋北良欲言又止,宋南燊说:“君守,你跟我们说实话,你到底怎么了?”

白君守想了想:“我只是想换个生活方式。”

“那你还是像原来那样找女人吧。”宋南燊看他的目光像看怪物说,“你如果一直是这个状态,最后一定得变态。”

白君守说:“一个人有一个人的好,至少清净。哪怕偶尔寂寞也能抗得住,再说了,女人换的勤难道就不寂寞?我有很多次早上醒来,发现怀里的女人,艹,我都忘了她名字了,现在想想,真TMD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