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学楼后的网球场地虽然修建的很好, 可来人却很少。老师忙着备课批卷子，学生们忙着读书准备考试。

“什么事，说吧。”何子薇对凌一菲说。

“哼, 何子薇, 你别在这里演戏了, 你骗得了吴浩泽和金世勋, 你可骗不了我！”

何子薇听到这话, 不禁笑了起来。

“多么低俗的对白？我听着都腻了。”何子薇说着，转身就要走。

“你给我站住！”凌一菲一把拦住她。“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难不成非要我说破了？”

“我真是服了你了。”何子薇停住，抬头看着凌一菲。“好吧, 你想说什么故事就尽快，我还要帮吴浩泽准备一些辅导材料。”

“好啊你, 竟然还假惺惺的对浩泽好！那好, 我现在就戳穿你！其实你来W市一中是早有预谋的吧？”

“预谋？”

“你早就知道浩泽会来这所学校了吧, 你早就知道浩泽的爸爸想要他考英语语言文学专业了吧？别跟我假装说你不知道，我今天中午看到你的表情时, 简直觉得恶心！”

“你这么说有什么依据啊！我怎么会知道吴浩泽要来这里上学？而且，我真的是刚刚才知道他爸爸要他考这个专业。”

“别狡辩了！你一个博士生毕业，竟然要来高中做老师，如果没有什么特殊的原因怎么可能会这么做？而且从你来这里之后就一直处心积虑的接近浩泽，还不是为了吴家的财产！你用了什么妖术, 竟然能让他接送你？”

“我们只是顺路而已, 什么妖术啊！”

“顺路？哼, 别以为你做的事情我不知道, 你跟浩泽装可怜, 他会上当，可是我凌一菲不会！你说你不知道吴浩泽选择英语专业的事情, 可是你又怎么解释你来应聘的事情？”

“我说过了我只是喜欢做老师，喜欢校园。”

“别装了！你分明就是知道浩泽的爸爸在寻找这个专业的老师，才故意来我们学校应聘的！”

“你说话真的很没有道理，这些事情我怎么会知道？而且，我在一中做老师，是通过考试才被录取的。我知道你和袁校长都不希望我进学校，怕我抢了你的风头，可我的表现也是得到很多老师的认可的，特别是咱们学校的特级教师邱老师的坚持，才让你们不得不同意录取我的。”

“哼！你别逗了！邱老师算什么？就算他是特级教师，是学校骨干，我舅舅随便找一个理由，一样能让他回家！要不是浩泽的爸爸看中了你，点名要你做浩泽的老师，你怎么可能有机会站在这里，装腔作势的演戏！”

“什么？你说吴浩泽的爸爸，他怎么可能认识我？”

“他当然不认识你，可是他在选老师的时候，你偏偏就投了简历，而且又写明了是‘英语语言文学’专业的博士，当然会吸引到他的眼睛！博士，哼，你以为你是博士就了不起？我警告你何子薇，离浩泽和世勋远一点，不然我当众拆穿你！”

“够了！”何子薇实在受不了她这种好像抓住她什么把柄似的语气，一把推开凌一菲。“我再跟你说一遍，这些都是你自己的想象，都是无稽之谈。别总把自己放在偶像剧女主角的位置上，以为只有你自己是好人，其他的都是小角色！我告诉你，那只是在你的世界里。你要是再随便乱说，我会告你诽谤！”

“什么？你……你敢再说一遍？”凌一菲气得脸色发白，连手指也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

何子薇没有理睬，径直从她身边走过，离开了网球场。

“何子薇你给我站住！我早晚会找到证据，证明你是最大的骗子！你给我等着！好好给我等着！”凌一菲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何子薇只觉得荒唐。

这世界像演戏，每个人都是自己的主角，却又是别人的配角。大家一起努力的，演绎着自己的角色。

吴浩泽的角色似乎太过特别了，他是商界精英，却是高考这刀俎下的可怜鱼肉。

临近期末，学校的生活突然变得孤单，不仅是对高三的学生，其他年级也是如此。

袁佑园召开了会议，以防止学生户外活动会冻伤的名义停止了一切体育课和活动课，全部改为自习。不过这条规定跟高三的学生毫无关系，因为他们从这学期开学以来就基本告别了一切与高考无关的课程。

学生们每天坐在课桌前，做着大量的练习，时而晕头转向，时而豁然开朗。渐渐地，因为没有时间锻炼，而且每天都只坐在课桌前，班级里又多了几个胖乎乎的影子，

为了提高学生素质，为了祖国的未来，为了社会的希望，袁佑园在会议中强调：每天上下午的课间操必须全体出席，而且为了不影响队伍的整体形象，任何学生不准戴帽子、手套、围巾，而且必须穿校服出操，不得穿羽绒服外套、马甲。新规定实行第一天，就有三个学生冻伤耳朵，两个学生冻伤脸。为此，袁佑园于校刊发表文章，盛赞自己的这一英明决策，并提出“吃得苦中苦，才能考大学！”的响亮口号。

何子薇在办公室里冷得发抖，虽然是阳面，但房间很阴冷。这就是历史悠久的名校特色。身为名校，建校之初政府必大力扶持，盖了很多在当时看来很豪华的办公室，然而时过境迁之后，这些老房子的设施很多都老化了，却依旧屹立着，比如何子薇所在的办公楼，暖气只能算得上不冰手，温度还不及起机一小时的笔记本高。

当然有的办公室是经过精心改造的，很温暖，比如袁佑园的校长室，或者凌一菲的办公室。

何子薇一只手按在暖宝宝上，另一只手批改作业，不时换一换手。她就是有这个本领，从小两只手就都能写字，而且字体是一样的娟秀漂亮。

其他的老师早已经离开了，或者去班级准备家长会。

今天下午高三年级要召开一个简短的家长会。因为高三的期末考试安排在一月二十号，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这次家长会的中心内容就是让各位同学在邻近期末的时候不要松懈，并且努力给各位家长洗脑，让他们相信自己的孩子必须经历抽筋剔骨、刀山油锅、九九八十一难，方又机会考上名牌大学，同时让他们回家拿起小皮鞭，不断温柔的打在孩子们身上。

何子薇正想着明天的课上要怎么讲解这次的阅读理解。因为高考中的阅读理解往往有那么几个固定的“出题点”，这有时候却误导了学生，比如这一次的试卷中有几处改错，因为在句子中出现了所谓的“出题点”，使很多学生在此落马，连苏沁沁和米诺也都出现了失误，让何子薇很头疼。

正在何子薇专注于习题的时候，只听见身后“嘭”的一声，回过头，吓了一跳——赵海燕如同日本动漫中的女鬼一般，脸色惨白，一滩泥似地靠在门上。

“天啊！赵老师你没事吧？这是怎么了？”何子薇赶紧过去把赵海海燕扶到椅子旁坐下。

“赵老师，是学生惹你生气了？”

赵海燕有气无力的摇头。

“是学生家长？”

赵海燕依旧摇头。

“到底是怎么了？”何子薇觉得自己急得快哭了！怎么办？怎么办？办公室里没有别的同事，是应该打给学校保卫处，还是直接播110？不对，是120吧？到底是多少啊！

最后何子薇连让吴浩泽把赵海燕抱到医院这种场景都想出来了！就在何子薇准备拨通吴浩泽电话号码的时候，赵海燕突然用冰冷的手一把握住何子薇，吓得她打了一个机灵。

然后，赵海燕缓慢的吐出几个字：“女人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

……

原来是这样，何子薇长嘘一口气。她看着赵海燕那种可怕的架势，不了解情况的还以为她快要咽气了呢。

赵海燕平静了一会儿，似乎恢复了一些力气，做了一个深呼吸，胸口剧烈的起伏了一下。仿佛呼之欲出，衬衫的扣子好像马上会迸开似地，很吓人。

“子薇啊。”赵海燕又一次握住何子薇的手。“做女人不容易啊！”

何子薇只觉得尴尬，正在考虑如何回答才好，赵海燕接着说：“子薇，陪我去洗手间吧。”

于是何子薇就陪赵海燕去了洗手间，确切的说，是她搀扶着赵海燕去洗手间的。

赵海燕让何子薇拿着手袋，然后从里边取出一个超大号的卫生棉。何子薇吓得眼镜差一点掉下来——这哪儿是卫生棉啊！这简直就是尿不湿啊！

何子薇在门口等赵海燕，在听到一波又一波气体排出的声音之后，赵海燕终于扶着墙走了出来。

“赵老师你好一点没？”何子薇问。

赵海燕摇摇头，深情款款的望着何子薇的眼睛，语重心长的说：“子薇啊，老师不好当啊，尤其是女老师，流汗又流血啊！子薇，赵姐怕是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