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方白还活着？”

胡三省听到手下人的汇报，瞳孔微微一眯，深深呼出一口浊气。

方白还活着，就说明洪辛留下的配方并没有什么问题，这对他而言当然是件好事。

他起身，来到地窖之中。

裴林鹤看到胡三省，嘴角颤了颤，“胡，胡帮主……三天过去了，小方他活下来了，您……您能放我们离开吗？”

方白盘膝打坐，脸色苍白，嘴角甚至还残留着一丝血迹，气息萎靡不振。

胡三省来了，他也没睁开眼。

胡三省不理会裴林鹤，忽然欺身上前，一掌拍向方白胸膛！

方白霍然睁眼，抬手，掌心仿佛黑暗中亮起的一蓬火焰，迎向胡三省的手掌！

“砰！”

一声闷响，二人的手掌碰撞在一起，剧烈的气劲迸发开来，药炉被掀翻，裴林鹤摔倒在地。

一瞬之后，方白退后数米，后背狠狠撞击在地窖墙壁上，五脏六腑移位，张口吐出一口鲜血，单膝跪地。

他抬眸，震惊地看向胡三省的手掌。

在甲号病房前第一次见到胡三省，方白就注意过他的双手，胡三省的手指漆黑如精铁，就像是前世里见过的那些建筑里用的粗铁钢筋。

而刚刚那一掌，方白只觉得自己的《烈焰绵掌》像是拍在一团厚重的玄水之上，澎湃的烈焰还没燃起，就完全被对方的重水吞噬，一瞬间就败下阵来，好像天生被克制一般。

很明显，胡三省没有动用明劲，甚至把力量控制在了锻体境，否则现在的方白就不是体内气血翻滚那么简单了。

“把裴大夫带出去。”胡三省双手背负，居高临下俯视着方白，头也不回地说道，神色自负。

裴林鹤没有任何反抗的力量，嘴唇嗫嚅，被赤火帮帮众带了出去。

地窖厚重的大门重新闭合，胡三省抬眸，远远看着方白，眼里流露出一丝欣赏：“没想到短短三日，你的《烈焰绵掌》又有增进。虽然有汤药的原因，但你自身也算难能可贵。”

方白深深呼吸，调整精气神，他现在明面上是锻体前期境界，实际伐骨境之下可称无敌，但偏偏胡三省是伐骨境明劲大成的敌人，根本不可能战胜！

“要死在这里了么？”他暗暗问道。

作为一名长生者，陷入眼下这种九死一生的境地，方白这三日里不止一次检讨怀疑过自己的决定，裴兴淳只是给自己吃了一顿饭，真用得着自己为他做到这个地步？自己完全可以不出头，等到实力足够后再掀了整个赤火帮。

这才是符合一名长生者该有的做法，按照之前获得长生点的启发，说不定到时候还会有大额长生点的奖励，自己的实力又能提升一大截。对于自己而言，可以说百利而无一害。

只不过多死几个裴兴淳这样的人罢了，但说到底他们和方白的关系并不大。

为什么不呢？

方白一直在思索，暂未得到答案。

“我不会杀你，你这样上好的炉鼎，留到以后用处更大。”

便在这时，胡三省继续开口说道。

“炉鼎？什么意思……”方白想到前世看的小说里有些邪修会拿女子当做自己修炼的炉鼎，莫非眼前这胡三省看着凶神恶煞的，其实是龙阳之好？方白心中剧烈一颤。

若是如此，他立刻选择自杀！

什么长生，可去他的！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方白脸色微变之时，胡三省屈指，一颗药丸从他手中射出，落入方白口中，咽入腹中。

入口一阵清凉，眨眼间又消失无踪。

“此乃‘慢性噬心丹’，分母子二丹，你吞下的是母丹，每隔三个月需吞下一枚子丹，否则母丹便会发作，吞心噬骨，全身爆裂而亡，非洗髓境武者不能化解。”胡三省看着方白，淡淡道，“噬心子丹只有我这里才有，以后每三个月，你都得来赤火帮总部，我会亲自查验你《烈焰绵掌》的修行程度。”

“等你《烈焰绵掌》修炼到足够地步，你的身体便是我这套《玄水掌》最好的养料。”胡三省看向方白的目光根本不像看一个人，而像是在看一头待宰的羔羊。

现在不杀他，只因为这只羊还不够肥。

实力差距太大，方白只能被迫接受。

“不要想着大成的《烈焰绵掌》能胜过我，我这套《玄水掌》是专门针对《烈焰绵掌》的武学，纵使是我师兄也敌不过我，更遑论是你。”胡三省脸上挂着自信的微笑，“我看中的人，没有一个能逃出我的掌心。”

说罢，他也不等方白回答，仰天舒畅地大笑，随后转身离开。

地窖的门洞开着，寒风幽幽吹进来，方白感到一阵冰凉。

在这场和胡三省的交锋之中，他甚至连说一句话的资格都没有，从头到尾都被胡三省摆布。

现在虽然活了下来，但也被服下噬心丹，性命被他掌控一大半。

“若小爷我现在有洗髓境实力，或者成个先天宗师……岂会受此人摆布？”

方白摇摇头，心态得对，自己一个月间就从病秧子变作锻体后期武者，这种进步速度已经非常逆天，欲速则不达，自己必须要冷静下来。

至少，噬心丹也不是立即就能要他的命。

方白起身，拖着沉重的步伐朝地窖外走去。

……

赤火帮总部外。

年关将至，溪源县下了一场大雪，雪厚及靴，一片银装素裹。

刘晴晴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炷香内在赤火帮大门外绕来绕去五六回，十指绞着衣摆，咬着唇。她出门出得急，身上连棉袄都没穿，冻得小脸小手一片通红，却怎么也不愿离去，更不可能进得去那扇门。

别说是她，就是杨才良，一气之下从县衙里来到此地，不也一样无法闯进去，只能在街对面的茶馆里喝闷茶。

赤火帮总部距离他们的层次，太远了。

街道上灯笼招展，不远处传来小摊小贩热闹的吆喝声。

便在这时，两道人影一前一后从赤火帮大门处走了出来，正是方白和裴林鹤。

方白抬头眯眼，外面温度很低，但阳光正盛，他抬头眯眼，感受着久违的阳光。

“方白！”

一声喜极的娇呼从对面传来，不等方白回头，一道娇小的身影便已穿过街与雪。

扑进他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