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秦始皇是个女儿控来着
作者:白露未曦yz | 分类: | 字数:121.1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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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七章 他与邯郸二选一!
许栀入城的时候,大张旗鼓的用了秦国公主的身份。
她先去与杨端和打了个照面,他正愁着赵民中不少有人生事。
由于王姮在王翦处得知这位公主曾遇多次刺杀,特地请杨端和派了重兵把守,而许栀也相当惜命,出行也携带着许多人,再繁琐的步骤也一一应允。
许栀先令章邯去问邯郸令梨花树之事,又请张良厘清赵王室之中何人在外城,请他同杨端和先去解决此事。
张良来到邯郸时已披上了秦国少傅的官服,看着在还冒着些许灰烟的城门之下,高耸入云的赵国都城是那么广阔,又那样残破。
她望着他深黑色的背影。不知道怎么回事,她总觉得这身衣服穿他的身上总是少了一点白,多了一些沉闷,不是那种刚刚好。
“老师。若身体撑不住,你可以休息的。”
听她此言,张良在烽烟之余回过头,朝她笑了笑,“臣知道了。”
王姮听到嬴荷华的这声叮嘱,一度还以为她该是个很尊师的学生。
入城之后不久,李由见过了许栀,表示还没有等到与韩仓约定的时间。
李由看到嬴荷华又差人拿了一大箱的东西给他,像是当年被逐客之时,她跑去相送之物,那次是装了半箱的糕点,这次又是什么?这次,李由可不会将她想作天真无邪的小公主了。他领教过荷华公主在他父亲中毒之时,以及不久前在军中的一番言谈。
李由正想,就听她的表情有些艰难,很是关心地说:“此中都是我让蒙毅大人从旬阳所带的药物。”
她朝李由又道:“韩仓没有理由对他动手,但愿李贤都用不上。”
黄昏来临之前,对赵王宫的又一轮的进攻将发。
杨端和主要还是以劝降为由,故而并未直接冲入宫城。也是由于嬴政特别吩咐,他要亲自看着赵迁俯首称臣。
日色偏斜,城郭上的血迹还在清理。
白灰色上尽是棕紫色污渍,刀砍箭射的遗迹。
残肢断臂还是让许栀给看见了不少。纵然是见过了血腥,但随着远处的寒风,白色的雪地之中却有很多的红。
鲜血淋漓的尸体被活生生劈砍成两截;头颅与身体明明白白地分离;四肢有瘸有断,那骨肉相接处模糊一片。
收尸当算是捡尸的除了秦军,还有零散的赵民。
她刚见的时候,一时间没稳住,好在王姮在身边,没有外人的时候,许栀才敢去反胃。
“公主,再喝一点水吧。”王姮说了很多次。
许栀挪到一个院子前去呕吐,好像有一个女孩子坐在阶上为她阿母的人中涂药,她又时不时从重重的守卫中看她。
许栀觉得这是赵国人在鄙视她,她接受了这种鄙视,没打算狡辩自己的感官反应。
哪个现代人看见这种冷兵器的古战场会站得住。
阿田紧抿着唇,“阿母,来的好像……好像是秦国公主。”
秦国公主?妇人一凝,她匆匆抬头,恍惚间好像又看到了那双眼睛!
是她?阿璃?不,阿璃是当与自己一样的年纪了。
正当妇人还在震感之中时,那个引起她无限回忆的秦国公主居然带着一大批人到了她的面前。
“为什么,为何这个药盒会在这里?”她声音竟有些颤抖。
“公主?怎么了?”王姮发现她情绪不对。
“我想去问一件事。”
许栀本想偷瞄一眼鄙视她的姑娘是个什么模样。她鬼使神差地抬头,意外地看到了她手中的东西!虽然用了布包裹,但露出了一角银质掐丝,太像是她给李贤的药盒。
许栀的脑子里激荡起许多种不好的想法,她不想当蛮夷,她捏住自己裙角,她多么希望自己是看错了。
“可否把这个药盒给我仔细看一看?”
阿田想要和他们说曾救过她阿母性命的那个恩人,希望他们秦国人能带他回故乡。
但她看着这么多秦兵,害怕的情绪令她只能想到把药盒递出去。
扒开黑灰色的布条,这分明就是李贤临走时,她亲手所交之物!她拧开盒子,里面的凝脂膏体被用去了一小半,但可从使用痕迹看出来,她们每次都用得非常小心珍惜。
“你们是从哪里捡到的?”
许栀还当相信是韩仓带走了李贤,但她的眉已经紧紧地蹙在了一起。
偏偏这时候,章邯骑马赶来,张良也从车驾上下来了。
“公主。良已查到,方是平阳君之子与族人策划几日来的事端。杨将军将之全部抓获,良业已安抚了赵民,可待明日之备。”
“老师做事效率显着。这平阳君果然是够得我们忙。”
章邯查到的人就在眼前,不等他开口。
阿田率先开口:“公主殿下。这个药盒并非我捡到,而是一位姓许的公子……他被平阳君带走之前,给我们的……”
许?
在场的人只有许栀十分确切地感受了强烈的不安。
李贤若在邯郸化名姓许,那么韩仓为何从来没有提过这个,也没有与秦军勘察锐士验明身份?
第一百六十七章 他与邯郸二选一!
“章邯将军,你速去牢狱向平阳君问清楚,他抓过的一个姓许的秦人在哪里!”
“公主,平阳君数日前已死于街巷。”章邯见嬴荷华语调斗转升高,他想她应是很在意这个消息,便直言道:“末将接到消息,不日前被平阳君所俘者在我军攻城前皆被斩首。”
章邯的声音浓缩成一线,赤条条地刺入她耳中。
音绝,她整个人都僵住。
什么雪风、什么说话声都有些嘈杂。
“皆被斩首,是……是何意?”
许栀问给自己听,张良、章邯、王姮的脸被她仔细看了一遍,她要求自己在众人面前必须、必须秉持着最后的理智。
李贤、死了?
她的眼泪就要夺眶而出,后颈连带脊椎都发麻。
在她濒临崩溃的一线之际。
“公主!荷华公主!韩仓,他疯了。”
“公主!”
来的人当日在古霞口时曾见过的郭开身边的家臣木戈。
李贤跟她说过他在郭开身边安排过人。
听到韩仓的名字,张良不由得眉间紧拧,韩仓当日逼迫杨岳至死的情景可谓历历在目。
木戈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他好不容易在秦军来丞相府抓人的时候熟悉路线给跑了,要是被抓进牢里,李贤又被韩仓杀了,他简直没有地方去洗清自己的身份!
他一出来就听到秦国公主来外城,他一路扒拉衣服,一路换了赵国平民的衣裳,这才从内城扑腾到了现在!
由于他一副赵人打扮,脸上又多有血,章邯把他押到了嬴荷华面前。
“请公主救救小李大人!!”
“木戈只是在下的属号,在下本名姓陈,户牖陈伯是也!请公主救出小李大人然后明察啊!”
魏国户牖邑……许栀于万分危急之中也不得不想多一分,“你有个弟弟叫陈平?”
“啊?确为小弟之名。”陈伯简直没想到这小公主居然把他家里打听得这么仔细了,应该是李贤跟公主说过。
许栀深深看了一眼张良,陈平与张良在汉王处乃是深交。
她怀中的河图又开始发挥了余温。
张良接过话道:“你刚才所言何意,如何救人?”
“是韩仓接了家主…呸,是郭开之令,要他在城破之时,毒死小李大人!”
马蹄溅起灰尘与碎雪
“报!”
一声军报从远处奔来。
“将军有令,酉时攻城!”
秦军不想花费太多,也不想强攻,干脆派军队前后在外城喊了个遍,只等最小的代价来换取内城中的投降。
不等许栀赶赴王宫,一个赵吏将李贤的发簪递到了她的眼前。
“公主。”
“韩仓要什么?”许栀道。
“郭开。”
“杨将军,郭开在哪里?”她问杨端和。
杨端和哪里知道自己攻城居然遇到了这种事情!!
被挟持的人是顿弱的同僚、李斯之子,嬴荷华公主想要用郭开来换他。
“公主,郭开这奸佞用了不少声东击西之法,他传出消息说他手中有赵王王玺还有赵迁。他……就在王城之中。”
秦臣皆知嬴政想要活着的赵迁,杨端和赶紧飞鸽传书把这个情况告知了驻守在外的王翦。
他们作为秦臣既不敢违背君命,对于自己被挟持的同僚又不能见死不救!
邯郸王城前,高台之上,雪风凛冽。
天色垂暮,烽烟如诀。
“此举你是在拿你我的性命作邯郸的祭奠。”李贤话音刚落,韩仓手中利刃又逼近了他的喉咙一分。
他散落的头发被用系带潦草束住,脖颈处的红色格外明显。
两个人长得都过于好看了些,在白雪翩然的景象中,竟然还生出了一种诡谲而落魄的美感。
“大人在我手里,嬴荷华就一定会来。”
李贤只笑,他异常清醒。
许栀质疑过未来,却从未将路途置于难以取舍的境地。
她连自己的性命都可以抛弃得那么干脆,她又何必要因为自己而失去进入王城,最小伤亡代价的机会?
这样的挟持没有任何作用。
他与邯郸王宫,简直没有可比性。
她不会在这样鲜明而简单的抉择之中,她选择他。
但在嬴荷华出现在他的眼前时。
全部的理智都败落了!
李贤可笑自己本是如此寡淡刻薄之人,此生所求竟然不是权位利益。
原来只要她看着他,对他流出了只为他一人而流的眼泪。
比不得对嬴政与她祖父那般,只要像是对张良重伤时那样的怜悯。
他竟然已觉得还算不亏。
无前尘怨憎,无旧时爱恨,前世的浑浊却为何涌入了他的喉腔,像是猩甜的血液,仿佛他死了不只一次。
“公主!你把郭开弄到我眼前杀了。李贤,我分文不取地给你。否则,他和我今日便同死于邯郸龙台!”
来了龙台宫才会惊叹赵宫之奢侈华美。
王宫两边的空地上种了一大片月季花。
许栀从王姮的马上下来的时候,她看到高台上被挟制的人时,几乎不敢相认。
他遍体鳞伤,手腕无力地垂在两侧,嘴角渗着血线,像是被灌了不少毒。
旬阳之别后,他在邯郸城一月余,布防图八日寻迹,是八日危机。
李贤,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是她唯一的盟友。只因他们的道路从一开始当是绝对相似的正确。
许栀想,或许他此来抱有的心根本就不是要人来救他。
但看见他凌乱不堪的破碎,给她一种好像从史书里也捞不上的绝望。
许栀抑制不住地哭了。
分明他没死,可她还是哭了。
一尊碎掉的陶俑无论文物修复师如何高超技艺,也比不得工匠第一次烧制出窖的样子。
“公主既然心疼,那便如我所言!”
韩仓看见嬴荷华梨花带雨地掉眼泪,顿时声音便高了起来。
他把匕首紧贴了李贤的喉结处,李贤说不了任何话。
韩仓又摆明了只给当下的时间。
他们的身后是紧闭的龙台宫宫殿,绛红色的大墙把冬日都燃烧得火红。
众人一筹莫展
王姮也没想到自己跟来是为保护嬴荷华,居然会遇到这样的事情。眼下她的老师又刚好去处理阿田母女和陈伯所带来的事关郭开的讯息。
韩仓稍稍手松了一下,不耐烦地催促,细长的眼睛泛起一个弧。
“公主!邯郸宫城与他,选好了吗?”
许栀忽然笑了起来。
“李廷尉将至。我怎么能不救下他的儿子?”
“来人,把郭开从狱中带来交给家令。”
章邯是个很聪明的人,当即应声。
“阿姮姐姐,荷华借用。”王姮正听此音,腰间的弩机忽然一重一轻。
嬴荷华猛地抬手,不假思索地扣动了弩机。
一箭破空。
李贤看到她凝泪的决绝。
她的选择果然不出所料,以至于他也不想躲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