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西郊水库的女尸

凌晨三点，天边开始出现水红色的光亮，朦朦胧胧，蕴蕴染染。

天光下的江水漆黑如墨，氤氲的水汽像巨龙在盘桓。

一条小渔船，像巨龙的爪子，蜻蜓点水一般落在平静无澜的江水上，荡起一层层的金光。

天边红得更深了，巨龙也在一点点消散。

渔船上的渔民正在收网，他跟儿子两人扯着渔网的一头往上拉拽，随着渔船上的渔网越堆越多，他的心情也渐渐沉入谷底。

渔网上稀松的趴着几条巴掌大的小鱼，甚至还有些垃圾袋、瓶子、废铜烂铁。

他叹了口气：看来今天又是白忙活了，儿子的学费不知道还得多久能交上。

他愁眉苦脸的将船划到昨天下的最后一片渔网范围里。

他将网往上提，竟然沉得很。他心里一动，凭他二十几年打鱼的经验，这一网绝对都是大鱼。他兴奋地将儿子招呼过来，爷俩用力将渔网扯上去。

不知不觉中，朝阳露出半个头，像藏在大红喜被里的新娘，羞涩而又满脸期盼地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嚯，真有大鱼！”

每条都超过二十斤，鳞光闪闪，大张的嘴巴里还带着两排尖牙，正暴虐地撕扯着渔网，上百双鱼眼闪着凶光，像吃人的秃鹫，死死盯着爷俩，似乎知道两人是它们的仇人，是刽子手。

大鱼准备与他们拼个你死我活、鱼死网破。

“快往上拉，别脱手！”

渔夫脸上混合着汗水和江水，两只手臂死死抓着渔网。

渔网越来越沉，父亲将满口牙咬得嘎吱响，儿子两条瘦弱的胳膊已经酸麻到失去知觉。

这哪是网鱼，分明是在跟水怪进行殊死搏斗。

渔夫的脸因用力而显得狰狞。想到今天有可能网到几百斤的大鱼，他狰狞的脸上又挂上兴奋的笑容，儿子高中三年的学费都不用愁了。

摇摇晃晃的小船像风中残烛、被暴风雨摧折的朽木，随时都有可能油尽灯枯，粉身碎骨。

太阳已经褪去红妆，光溜溜地挂上高空，刺眼夺目，似乎想让渔夫父子看得更清。

渔网终于被拉上来，水怪最终被战胜，渔船也没倾覆，父子俩胜利了。

拨开大鱼，父子俩的笑容凝在脸上。儿子一屁股坐在一堆腥鱼上，脸色煞白，继而不停地呕吐起来，连屁股蛋子被鱼嘴啃咬的疼痛都感觉不到了。

渔夫也没好到哪去，他强压下喉咙里汹涌的稀粥，哆哆嗦嗦的将几条像正吮奶的猪仔一般的大鱼抓起来扔在一边，露出一具已散发着臭味的女尸。

……

刑警一队队长迟风一夜未睡。

去年的仁爱小区强奸杀人案未破，今年又出现两起相似案件。

如今这几个案子得到省里的重视，局里通过讨论，决定将这几起案子并案侦查。

他看着墙上贴的案发现场的照片和标记，琢磨一晚上，总感觉有什么是被他忽略掉的。

正在这时，桌上的电话铃声响起来，打断他的思路。

听到电话内容，他有些疲软的神经忽然紧绷起来。

“西郊水库里发现一具女尸……”

等他赶到时，被吓蒙的渔夫父子已经被安抚下来，可以正常地将发现女尸的过程说出来。

法医正在岸边检查尸体和渔网内的物品。

迟风先查看了下已腐烂的女尸，她下半身未着寸缕，腿上的皮肤和脚趾均有缺失。因在水中泡得太久，她的脸像发面馒头一般肿大。

“死者女性，身高162，年龄大概在20-25之间，死了有一段时间了，口鼻中未发现泥沙，应该是死后才被扔进江里。”

法医跟迟风打了声招呼，便把基本情况跟他说了。

迟风看着地上肥硕的死鱼和一堆堆的渔网，扑鼻而来的腥臭味令见识过大大小小凶杀现场的迟风都不禁咽喉作呕，面色灰白。

“这起案子……”

法医看了着他布满血丝的眼睛：“跟前三起十分相似，不过这起稍微有些不同。”

“哪里不同？”

“你看。”

法医将死者的上衣剥开，露出两个碗大的伤口，伤口已经溃烂，露出森森白骨。

纵然见识过无数惨无人道事件的迟风也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脑袋跟瓦罐似的，嗡嗡作响。

他紧紧攥住拳头，从心头涌上一股怒火，至窜脑门。

“人渣，败类，畜牲！不对，是禽兽不如！”

这起案件的性质极为恶劣，局长顶着极大压力向市民保证会尽早破案。

珊延街头巷尾的警察便衣多了起来，所有人的精神都紧绷着。

警方全力排查近三个月的失踪女性，想尽快确认死者身份，蹊跷的是其中十几个失踪女性中竟没有一个能对得上的。

珊延市民中凡是家中有年轻女子的，为了自家女儿和妻子的安全，也都自发地开始做起业余侦探。

短短一个星期，各个辖区派出所和公安局每天都挤满“嫌疑人”和揭发者。

这让本来就人手不足的警察们叫苦连天，平白多出很多没用的工作来。

于成拿着报纸跟林泽搭话：“咱们这的治安真是差，就说今年过完年我被捅那回吧，到现在都没抓到人。哎，你不是在刑警队有认识的人么，你能不能问问，让他催催？”

“你看看你手里那份报纸吧，你也看到了，强奸杀人恶魔可比入室抢劫犯凶残多了，肯定得把杀人案放在前头，先重点查呀！”

于成不服气的嘟囔：“要不是你及时回来，我身上的血都得被放干了，那我不也被杀了么？那人必须得杀死了才能被重视啊！”

见林泽不理他，又嘟囔道：“你倒是不担心，你那相好长得一般，杀人色魔看不上，专挑好看的下手。”

林泽自从昨天见过小慧以后，一直心绪不宁，于成的话一下子戳到他的痛处，他从椅子上站起，推开于成走了，留下于成在身后叽叽歪歪。

今早他看到“西郊水库惊现半裸女尸”的报道后，联想昨天小慧求他的事情，随即有个令自己毛发俱立的猜测浮出，随即又轻轻摇头：

“不可能，绑架恐吓，跟强奸杀人八竿子打不着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