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琛的事上了新闻，尚是寒假，高三（1）班的班群里也讨论起来。

也就近两个月，班里同学才和历琛交流多了些，算不上情谊，但好歹不再跟不认识一样。

有人觉得好歹同学一场，应该组织一起去探望一下，有一半的人响应了。

彼时帝修正在帮修店里的收银机，时不时和旁边的程父说几句话，神情柔和，让001唏嘘不已。

他的手机落在一旁，“叮叮叮叮”响个没完没了，程父让他先看消息。

“谁啊？给你发那么多消息？”

“班群里的，有个同学受伤住院了。”

听到是班群，程父凑过来看了起来，在外面签送货单的程母走了进来，疑惑道：“谁住院了？”

“儿子的同班同学。”

程父粗略看了两眼，眉心皱起，问道：“是你们班上学期来的转学生？”

“嗯。”

小店开得离学校不算远，也会有学生家长来买东西，程父程母为儿子感到自豪，有时候忍不住就想唠两句，看情况炫耀炫耀。

即便儿子经常住校，交流得少了，他们对学校情况也了解得很，知道高三重点班进了个刺头，为此还愁了许久。

倒不是愁自家已经拿到保送名额的儿子，而是其他孩子，担心这关键时候被带得心思飘了，要是发挥失常，可就是关乎一辈子的事。

程母也凑过来看了看，对帝修说道：“烁烁，去看一看吧，毕竟是同学。”

程父叹了口气，将手机还给儿子，没有反对。

帝修打量着他们脸上情真意切的担忧，突然舒展眉眼，微笑着点头说好。

“笑什么笑？你居然还笑得出来。”程父没好气地拍了他后脑勺一下。

程父程母开的是个小店，什么营养品补品肯定没有，两人让他去超市买，帝修摇头，在群里报了名后，拿起起子继续捣腾起收银机来。

“不急这一会儿，约的是明天去。”

程父去将货物开箱，补货架，程母看着已经长成小大人的儿子，眼中不无感慨。

她想了想，问道：“你们班那个同学，经常打架吗？”

帝修作无奈状：“妈，我和他不熟。”

“刚看你班群里说，他爸妈出事了？”

“嗯。”

“嗯什么嗯？就不能多说两个字吗？到底出啥事了？”

帝修顿了一下，将拆开的收银机装起来，如实回道：“进牢里了，年前还登了新闻。”

程母“哎唷”低唤一声，眼里满是惊讶和下意识流露出的反感，想了想，还是确认了一下：“是不是那个什么柳还是历家？”

“他叫历琛。柳佩是他母亲，还有个历不凡，是他父亲。”

程母想起新闻上报道的那些事儿，神情复杂，原本的怜惜顿时全丢到了太平洋去喂鳖了。

她咕哝了句“造孽”，到底没说让他别去了，毕竟言出必行。她转了话题，问道：“这机子修好了？”

帝修试了一下，挑眉而笑：“我出马，什么修不好？”

“可给你得意的，你有本事去修航空飞船啊。”

“……”也不是不行。

“行了，你去超市跑一趟，买点东西，明天带过去，顺便买点你晚上要吃的菜。果篮或者花可以明天在医院外面买。”

“好。”

约好了次日上午十点，他们陆陆续续到了医院门口汇合，还没进去，就看到了住院部大门那被围得水泄不通，长枪短炮对着两个老人和两个女人。

他们一头雾水，鲁峰左右张望一圈，走开了会儿，回来后说道：“好像是历琛醒来的消息传出去，引来了媒体。”

“他家不是……”有人话说了一半，觉得不太妥当，跳过这些心知肚明的话，说道，“媒体还来堵他做什么？”

鲁峰挤眉弄眼一番，颇有些一切尽在不言中的意思：“趁热度没下去，再蹭一波呗。”

“那我们怎么进去？”

他们大概就是赶巧了撞上记者高峰期，没站十分钟，就有门卫过来赶人，他们趁机进去了。

分了两趟电梯上去，第一波的和历家四个人一起上去，一起出了电梯，再一起停在门口时，多少有点尴尬。

至于怎么知道历琛的病房号的，是应娇娇在群里说的。她自从历琛住院起，天天来，历家两个老人对她很是不满意，但看孙子这情况，她还死心塌地，于是默许了。

大姑姑率先开的口：“你们是小琛的同学吗？”

班长接话道：“是，阿姨好，我们听说历同学生病了，来看看他。”

“你们有心了，我替小琛谢谢你们。就这间，你们先进去吧。”

“应娇娇，你来那么早？”班长有些惊讶地看着坐在病床边的人。

应娇娇松开勾着历琛手指的手，站了起来，张了张嘴，干巴巴道：“是。”

帝修混在这七个同学里，随着大流将手里拎的东西和果篮堆一起，而后看了眼还被裹成木乃伊的历琛，其他同学见到他这情况，皆不忍地错开了目光。

历琛眼睛上的纱布还没去掉，躺在床上，听到开门声和一点说话声，知道是同学来了。

他有种被围观的羞愤，不想面对这群同学，于是假装睡着了，从头至尾没有出声。

于是一群学生汇合后，默默放下了各自拎来的东西，又默默地走了。

应娇娇没有跟上，有几个人迟疑了一下，被其他人拉走了。

寒假还未结束，学校发了通知，勒令高三（1）班的历琛退学。

是记者顺着味儿找到了校长头上，又在网上大书特写，校长不得不弃卒保车，或许最大的原因还是历琛不再有历家做依靠。

世界线里，重伤者被退学，现在依旧如此。

开学后，高考便进入了倒计时。

应娇娇犹豫再三，继续上学，每天学校医院两头跑，倒是逐渐瘦了下去，但精神面貌也肉眼可见的衰败。

历琛身上的骨头已经愈合，眼睛耳朵却没有办法，落下了终身残疾，为此没少发火。

他姑姑找了许多国内外名医，都没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