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老大只是把余归海当做一个工具人，从没想过真将他认回来，更没想过支持他成为继承人。

一个私生子而已。

但现在他“唯一”的儿子废了，他要么和妻子练个小号，要么眼睁睁看着弟弟或者侄子继承家业。

他和妻子现在年纪大了，练小号有风险。

余归海虽然是个私生子，但聪明健康，最近几次也展露出不错的本事，但他的妹妹死在他妻子手里，这么多年好像也一直没放弃找人，要是真让他接手了霍家，迟早会将这事翻出来，到时候他依旧讨不了好。

那边霍老爷子被救回来，一口气吊在那许久，刚缓过来一口长气还没吐出来，便厉声喊起了“霍霆”，打断了霍老大的思路。

“霍霆，你说，到底怎么回事？”

霍霆扫了眼地上的照片，一派镇定自若：“想试着放下雪儿，找了些女人而已，但这些女人太脏，没兴趣碰。”

霍老爷子目光昏暗，脑子却是清楚的，他随手指了个样貌不错的女佣，对他说：“和她睡，证明自己。”

霍霆：“……”

霍宅的女佣都是千挑万选的，要模样好，学历高，背景干净，最重要的是性格，不一定要多么老成，但也不能遇到什么事就咋咋呼呼，显得轻佻。

被点到的女佣算是这群人里长得比较中等的，骤然被点到，不由一怔，眼底旋即闪烁起喜意，却又克制地没太露骨，其他女佣也多少露出些羡慕来。

她们漂亮又聪明，日日见到的都是霍家这阶级的人，免不得浮想联翩，期待着王子和灰姑娘的故事。就算王子不会娶她们，只要漏出点的好处，对于出身平凡的她们来说，也是不菲的财富。

站在管家身边的苏晓月咬住嘴唇，担心引起主家的不快，低头掩饰住自己的不甘，但想起霍霆现在的身体状况，这点不甘又消失了，继而产生了担忧。

通过霍宅里的摄像头偷窥的001大为震惊，对这位敢整男主的老爷子充满了钦佩，也对霍霆充满了同情，并愧疚了0.1秒。

作为男主，霍霆本该是男人中的战斗机，但因为001搞事，阴差阳错之下，让他不出意外会成为永久的太监。

黑市里弄出来的药药效都一等一的棒，催情的和抑制肾上腺激素的两种药混在一起，便起了神奇的化学反应，因为没有机会采样取证，001也不知道到底把他损害到了哪个地步。

001摸着转瞬即逝的良心，翻出记事本记下，打算下次遇到种马类男主就送上此小礼物。

霍老大负隅顽抗道：“爸，这么多人，还是算了吧，小霆性子傲，这么逼他，他肯定会有逆反心理。”

霍老幺想跳出来唱反调，文念眼疾脚快地又踩了他一脚，对着他皱眉摇头，老幺撇了撇嘴，对着老大翻了个白眼，站在一旁不再吭声。

霍老二慢悠悠道：“听说小霆最近和一个小姑娘走得比较近，他一般不喜欢的都不会允许近身，对那小姑娘应该是有好感的，要不把人叫过来？”

霍霆猛然抬头看向他，竟然是急怒之色，但很快又转化为厌恶和反感。

001不明白，去问帝修。

帝修：“……”

老爷子喝下一口水润润嗓子，又咳了几声，颤巍巍站了起来，在文念和管家的搀扶下走到霍霆面前。

他病得很重，也很老了，脊椎却像是竹子一般，撑着他身板永远笔直。他盯着他的眼睛，锐利刺破混沌，依旧是让人不敢轻视的霍家家主。

他呼吸弱而急，却也稳：“自己选，不要让你的堂弟堂妹们看不起你，也不要让我觉得培养你是个错误。”

霍霆与他对视许久，闭了闭眼，强忍着撩心撩肺的邪火和难堪，说：“是。”

霍老爷子身形晃了一下，眼底的光消失了。

霍老幺没忍住得意，笑出了声，文念腾出一只手去拧他腰间软肉，他尾音顿时变了调，急转而上，又消失。

他在所有人看过来前，强行挤出来一点猫泪，表情狰狞，痛心疾首道：“爸一向最看重你，你现在却……你怎么不早说呢？你为什么不说？你让爸多年培养付诸东流，我作为儿子的，心里替他难过啊，小霆啊，你那么聪明，却得了这毛病，小叔替你惋惜啊。”

霍老爷子倒退着坐回沙发上，许久才像是想起来什么，看向旁边眼观鼻鼻观心的医生：“给他看看，还有没有的治。”

医生面露为难：“先生，这里没有仪器，我也看不了啊。”

又是半晌沉默，老爷子说：“去仁华，就说是我进行身体检查，不要走漏消息。”

说这话时，他缓缓地扫视着在场的儿孙们，意思不言而喻。

仁华是霍家投资的私人医院，也是老爷子之前养病时住的地方。

霍霆还有管家陪着霍老爷子上了车去往医院，凭着霍这个姓，结果很快出来了，院长为表重视，亲自监督检查，过后却恨不得打自己两耳光。

叫你来凑热闹，别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001看着劫持来的电子报告，咂了咂嘴：“嗑药伤身啊。”

霍老爷子豁不出脸去问，管家拉着院长去了隔壁，问道：“老先生还能生育吗？”

他在“老”字上不轻不重地咬了一下。

院长用力捏住那薄薄的几张纸，控制住了自己的手抖，假装看不出这取的样本其实是个年轻人的，讪笑着回道：“老先生这把年纪了，已经儿孙满堂，这问题也不重要。”

“那能否取精，做试管婴儿？”

院长强笑道：“这个，得取了精子验一下才能知道。”

管家皱眉，不悦地看他，院长心头一颤，知道这位是霍家老爷子面前的红人，不能得罪。

他悄悄瞅了眼手里的单子，挣扎了一会儿，说道：“有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

院长将单子摊开在桌上，指着几项数据，用简洁明了的话语解释道：“老先生应该是被下过药，又没有及时就医，伤到了身体，之后又被庸医害了，用了些虎狼药，彻底伤了根基。”

“什么药？”

院长苦笑：“您太抬举我们当医生的了，这血液里检查不到任何药物成分，显然已经代谢干净了，您问我，我也没法给你个回复啊。”

管家点了点头，又问了几句，见院长真吐不出东西了，这才回去向老爷子禀报。

老爷子听完便吐出一口血来，被紧急抬进了手术室。

霍霆面色麻木地坐在手术室外，回忆着那天的事，却怎么也想不明白。

苏晓月和夏雪晴，两人都对他情根深种，他相信她们会给他下春药，却不相信她们会毁了他男人的骄傲。

也许，是因为所有人都不是雪儿？

但雪儿已经没了，难道他真要这么过一辈子吗？

他不甘心。

哪怕离家多年，他也坚信霍家所有人都比不上他，坚信未来家主会是自己，现实却给了他迎头一棒。

霍家一群好奇宝宝终于找到借口，一窝蜂涌到了仁华医院，软硬兼施，从院长口里套出了话来，一时看向霍霆的眼神里满是同情。

一直被他压住一头的霍大少在他边上坐下，语气带着炫耀式的安慰，假惺惺道：“没关系的，虽然你当不了家主了，但你可以辅佐下一任家主，你依旧能发光发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