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复国从始皇帝嬴政开始
作者:秋风渭水 | 分类: | 字数:140.1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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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章 玉溪水冷
第292章 玉溪水冷
江西广信府,玉山县。
玉溪水自此流过,县城依山傍水,坐落在南北山岭之间的河谷平原之上。
大清护军统领顾纳岱督军驻扎在此处,此前因为大明定南伯方国安率军奇袭龙游县,导致顾纳岱大军粮草被烧,无力进军,只能被迫退还玉山县。
在玉溪两岸,原本的农田此时已经被清军征用,修建了几十座柴訾堡寨,横亘南北,连山贯岭。
十几日前,有明军斥候出现在玉山县境内时,顾纳岱便警觉起来,果不其然,随后便传来了明军大军压境的情报。
顾纳岱当即开始整备玉山县防务,强征县内所有能动的男子,开始围绕着玉山县修筑防御工事。
为了加快速度,清军根本不管玉山县百姓的死活,夜以继日的在河谷之中,树立起了大大小小的堡寨无数。
整个玉山城内外,到处都是忙碌的苦力。
清军的马鞭挥的劈啪作响,督促着抓来的百姓做工。
因为依靠玉溪水,玉山县本来是有护城河的,但是后来因为年久失修,河道淤塞,护城河也慢慢干涸。
顾纳岱下令,重新疏通护城河,并且加深加宽。
又在北城下,设置数十步的拒马大阵,内间铁蒺藜,通路之处,又挖陷坑无数,暗藏竹箭。
城上,顾纳岱从驻守在后方上饶县的江西总兵金声桓处,要来了十几门重型红衣大炮,全部设置在北城墙上。
又在北城墙下,设置听瓮,以防明军掘洞挖城。
守城的准备工作,正进行的如火如荼,整个玉山县的百姓都沦为了清军用来消耗的工具。
此刻,顾纳岱正带着一众部将,出了北城,前去巡视尚未完工的御敌堡寨。
城内,军营马厩中的一间厢房门前,佐领庆格尔泰正和两名统领巴牙喇亲兵说笑。
“庆格尔泰,大伙都在忙着准备守城,你怎么这般清闲?”
守门的巴牙喇亲兵一脸鄙夷的笑问道。
他们是巴牙喇兵,是最精锐的大清勇士,在军中地位很高,尽管庆格尔泰是佐领,他们也一样敢嘲笑。
为什么嘲笑庆格尔泰?
因为庆格尔泰在顾纳岱的军中,是出了名的胆小鬼。
庆格尔泰从军这么多年,杀得敌人加起来不过一把手指头。
也就是统领顾纳岱看庆格尔泰憨厚踏实,这才破例将其留在了麾下,专司后勤粮草之事。
面对两名巴牙喇兵的嘲讽,庆格尔泰也不恼,憨笑几声。
“我是掌管粮草的,守城的事情不是我该操心的,勇士们的肚子,才是我该操心的。”
两名巴牙喇兵闻言,相视大笑起来。
这时,庆格尔泰从怀中摸出了一个酒囊,故作口渴,当着两人的面打了开来。
瞬间,酒香扑鼻,那两名巴牙喇兵顿时眼睛瞪得溜圆,不自觉的舔起干巴巴的嘴唇来。
庆格尔泰偷偷瞄了一眼两人,故作姿态,用鼻子闻了闻酒香,然后自言自语道:“这大明的酒,真是令人回味无穷。”
两名巴牙喇兵眼睛直勾勾盯着庆格尔泰的酒囊,馋的直流口水。
脸上,已然没有了刚才的讥讽调侃之色,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套近乎的笑容。
“庆格尔泰,你这酒,是哪里来的?”
“我是管后勤的,自然有我的门路。”
“那什么,能给我们也尝尝吗?”
“不行,你们有军务在身,喝酒误事。”
“就一口,不碍事的。”
庆格尔泰假装沉思起来,举起手中的酒囊,故意在两人鼻子前晃了一圈。
两名巴牙喇兵此刻抓心挠肝,肚子里的酒虫就像是在撕咬他们的脾胃一般。
“那好吧,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我想进去看看我的兄弟。”
“这......你这是在为难我们,庆格尔泰。”
“为难?那好吧,我也不勉强你们了。”
庆格尔泰说完,转身佯装要走,他笃定,没有一个大清勇士能逃过美酒的诱惑。
果不其然,那两名巴牙喇兵喊住了他。
“喂喂喂,庆格尔泰,别急着走啊。”
“怎么?我可以见我的兄弟一面吗?”
“可以,不过你得快一点。”
“哈哈哈,美酒可需要慢慢品。”
说完,庆格尔泰一把将酒囊扔给了对方。
两名巴牙喇兵一人接住酒囊,另一人一边开锁,一边叮嘱同伴等他一起喝。
门锁打开,庆格尔泰轻轻推开房门,闪身入内。
厢房内,堆放着马具杂物,在房间中央的木桩上,绑着一个男人。
庆格尔泰站在门口,竖起耳朵听了听外面的动静,那两名巴牙喇在门外已经迫不及待的喝起酒来。
房中的男子看清楚了来人,低声开口问道:“庆格尔泰,你怎么来了?”
“古尔岱,为什么会这样?”
“没有为什么。”
“就因为你杀了旭日刚的奴才这芝麻大点的事情?”
第二百九十章 玉溪水冷
“庆格尔泰,你不应该来的。”
男子正是古尔岱,是护军统领顾纳岱儿时的好伙伴。
现在被关押在这里,并不是因为他杀了参领旭日刚麾下的心腹马甲。
而是因为在衢州府的失利,顾纳岱需要用他的人头给总督洪承畴一个交待。
庆格尔泰不清楚这其中的利害关系,还以为是统领顾纳岱因为旭日刚的事情才下令要处置古尔岱。
“古尔岱,我去向统领求情了,可是他将我赶了出来。”
“多谢你,庆格尔泰,不用求他,他需要我的头颅,来给总督一个交待。”
“什么???”
庆格尔泰这时才想明白,原来是顾纳岱将古尔岱当成了替罪羊!
怒火,噌的一下从他的心底蹿了起来。
龙游县的失利,并不是古尔岱的过错。
他当时手中只有两千兵,面对明军两万人马,怎么可能守得住大军的粮草。
要怪,只能怪顾纳岱轻敌冒进,没有重视粮道安全。
“庆格尔泰,快离开这里。”
“唉!古尔岱,你和他是最好的伙伴,他竟然如此待你!”
庆格尔泰满脸不解,古尔岱从小就陪伴在顾纳岱的身边,就算是养只狗,也该有些感情。
古尔岱却是一阵苦笑,狠狠地摇起头来。
“养狗,不就是为了在狼群来临的时候,冲上去为主人挡住狼群吗?”
“在主人看来,感情再深,你也不过是一个奴才,一条家犬。”
“庆格尔泰,主人不会心疼一条狗,他只会重新再选一条。”
古尔岱望着庆格尔泰,声音沉闷,语速缓慢,意有所指。
尽管庆格尔泰生性愚钝,可现在,他依然听懂了古尔岱的意思。
龙游之败,足可见顾纳岱能力缺失,这一回,是用古尔岱来为他做挡箭牌。
下一回呢?
或许就是接替了古尔岱职位,负责督粮的庆格尔泰了吧。
主子虽然有数,但奴才却是无限。
庆格尔泰顿时心头一颤,前车之鉴就在眼前,怎能不令他有所触动。
顾纳岱自大轻敌,又刻薄寡恩,实在不是一个雄主。
为他这样的人效命,难免最终会和他一起失败。
古尔岱沉默下来,庆格尔泰转身向着门外的方向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
“古尔岱,明人的大军就要进攻江西了。”
“听说上面正在调集各路兵马应战。”
“玉山县囤积的粮草,够五万大军一年用度。”
“看起来这回明军的动作很大!”
“形势好像不太乐观,从前都是咱们进攻明人的地盘,现在反过来了。”
庆格尔泰蹲在了古尔岱面前,小声对其说道。
古尔岱一愣,他已经被关起来半个月了,外面的消息一概不知。
没想到明军竟然要进攻江西了,这还真是应了那句话,风水轮流转。
明军如果敢进攻重兵云集的江西,那一定是做足了准备,兵力一定不会少。
古尔岱心中估算,明军至少得有江西兵马的一半数量,才能攻入江西的机会。
事实上,他猜的不错,明军准备了近二十五万兵马,差不多是江西清军的一半。
“庆格尔泰,江西乃明军必争之地,这一回,有的受了。”
“也不知道进攻玉山县的会是哪路明军,若是再碰上方国安那样的对手......”
“唉,五万大军,前路堪忧啊。”
古尔岱已经彻底对顾纳岱失望,担忧起玉山县来。
明军将领他打听过,方国安似乎并不是杭州朝廷里最优秀的将军,但他依然敢孤军长途奔袭龙游县。
无论是运气,还是胆魄,这位大明的总兵都不是简单之辈。
若是再遇到比方国安强的,顾纳岱又当如何应对?
“庆格尔泰,无论胜败,一定要保重自己,活下去。”
“我恐怕活不了多久了,等江西的军令一到,我就要被斩首。”
“不要忘了我们打的赌。”
古尔岱面色郑重的向庆格尔泰交待道。
庆格尔泰双拳紧握,抿嘴咬牙,一脸的不平之色。
这时,门外的两名巴牙喇兵捶打着门扇,催促庆格尔泰时间差不多了。
庆格尔泰起身,咬咬牙,狠心扭头离去。
古尔岱的眼神,随着庆格尔泰的离去,也渐渐变得无神。
“庆格尔泰,这酒真香,什么时候再给我们搞一点?”
两名巴牙喇兵锁上了厢房的门,对着走出来的庆格尔泰说道。
庆格尔泰瞧见两人奉承的模样,强笑道:“等我回去找找,看看还有没有。”
“那真是太好了,等我们缴获了战利品,一定分与你!”
两人十分兴奋,庆格尔泰没有说话,干笑几下,便转身离开了马厩。
在返回粮场的路上,好巧不巧,庆格尔泰碰上了赶往城外的参领旭日刚。
两人迎头对上,旭日刚打马从庆格尔泰身边走过,十分蔑视的瞪了庆格尔泰一眼。
“哟,庆格尔泰,在城中瞎转悠什么呢?”
“回参领,奴才往马厩查点草料。”
“哦~那倒是要好好查查,这愚笨胆小的战马,可不能让它浪费粮草,你说是吧!”
旭日刚一脸戏谑道,连他的战马都得意的嘶鸣了两声。
庆格尔泰满面傻笑着点头,答道:“马厩里的战马,我都看过了,都是好马,都得吃饱。”
“哈哈哈,那你可得仔细看,上了战场,害了别人可就罪过大了。”
“请参领放心,奴才们把战马照顾的很好,这些傻奴才,把有的战马喂得太饱,搞得它们总是横鼻子竖眼,拿嘴出气。”
旭日刚原本还嘲笑的表情,顿时变得精彩起来。
没想到这个愚钝的奴才,竟然敢拿话揶揄他。
他上下看了看庆格尔泰,见对方脸色阴沉,似乎是心情不好,怪不得今天竟然胆子这么大。
“庆格尔泰,回头我向统领请命,将你调来我的帐下,你觉得如何?”
“自然可以。”
“呀?你今天是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倒是硬气了。”
庆格尔泰冷眼一瞪,没有回话。
旭日刚还有军务在身,便也没有再说话,策马离开。
望着旭日刚离去的背影,庆格尔泰觉得还真是什么样的人,就有什么样的部下。
旭日刚是顾纳岱麾下,最勇猛的参领,但也和顾纳岱一样,心中十分自大。
玉山县的街道之中,清军为了增补城墙,甚至直接强拆民宅,利用拆下来的材料以图省事。
现在的街坊之中,全是不能动的老弱妇孺,看上去混乱不堪。
庆格尔泰是蒙八旗的出身,看到这样的场景,他想到了曾经被大清铁骑征服的部落。
回到了粮场之中,庆格尔泰将自己关进了屋子里,发起呆来。
此时,城北玉溪西岸,统领顾纳岱正钻进一个堡垒之中,捻弓搭箭,检验堡垒是否合用。
嗖的一声,箭如流星,远处,一个正在搬运石块的老人一声不吭的倒在了田地之中。
随行的诸将见状,皆连声大赞,夸顾纳岱箭法出神。
顾纳岱大笑两声,收弓,退出了堡垒。
“不错,射界良好,各处当依此堡为例,皆效仿之。”
“无论大小高低,我只要数量!”
“我要让明人寸步难行,根本无法靠近玉山县。”
望着无数堡群即将成型,顾纳岱对自己的杰作十分满意。
他已然将这里作为预设的战场,要把这里变成明军的坟墓。
想要进攻玉山县,要么轻兵翻山越岭,要么就只有河谷平原这一条通路。
明军想要从正面进攻,必然要付出沉重的代价。
光这些堡群,就令人望而生畏。
顾纳岱麾下的骑兵上次在湖头镇损失惨重,如今麾下的骑兵不过五千之数。
他并不打算在这片平原之上,发挥己方骑兵的优势,反而采取了这样稳扎稳打的战术,也不知道是上次被偷袭怕了,还是另有什么打算。
十一月的山岭,落叶如被,铺满了山南山北。
玉溪水也开始变得寒凉起来。
顾纳岱本欲往别处再巡视一番,可这时,突然有斥候来报,说是有从九江来的八百里加急军令。
一听是九江来的,顾纳岱原本大好的心情,瞬间又蒙上了一层阴云。
信使到来,呈上了一封军令。
果不其然,是九江总督府发来的,是关于龙游战败的处置。
顾纳岱并不担心,因为他已经找好了替罪羊。
可令他没想到的是,处置结果竟然是无罪!
反复看了几遍,顾纳岱确信自己没有看错。
又核验了一番信使的信物,这才相信眼见为实。
“竟然是无罪吗?”
顾纳岱有些难以置信,军令之上,还有总督洪承畴的官印和私印,看来,这是总督亲自判下的结果。
拿着军令愣了半天,顾纳岱也不知是什么心情。
这时,信使又转达了洪承畴几句勉励诸将的话,便交差离去。
顾纳岱想了想,将军令哗啦啦撕扯成了一地碎屑。
周围的将领皆面面相觑,这可是总督的军令,说撕就撕,总归是不太好的。
“来人!”
“在!”
“总督有令,速将龙游战败的罪魁祸首,督粮守备佐领古尔岱,军前斩首,以正法纪!”
“得令!”
顾纳岱眯着眼睛,看向了远处静静流淌的玉溪水。
亲卫巴牙喇领了军令,带着几名兵勇迅速向着县城前去执行。
顾纳岱按住了腰间的佩刀,内心十分平静。
古尔岱,对不起了,我需要你的头颅。
主人怎么会犯错呢?错的,永远只有奴才!
周围的将领不知道洪承畴的军令上到底写了什么。
听顾纳岱要将古尔岱斩首示众,纷纷义愤填膺的吵嚷起来。
在他们看来,龙游县的失败,就是古尔岱的错。
如果不是他,他们现在早已经在衢州府建功立业,说不定与苏克萨哈能一同攻进杭州府。
是古尔岱的失败,葬送了他们难得的机会。
现在,明军大军压境,他们只能退守玉山县,实在是憋屈。
斩首古尔岱,令诸将心中自退军以来积藏的怨气与火气,都得到了释放。
顾纳岱的耳朵轻轻动了动,重挽雕弓,射向了近处一个挑水的包衣奴才。
可是这一箭,却是没有射中,箭支偏去了不知道什么地方,没入了草石之中。
那挑水的奴才吓了一跳,甚至都不敢抬头,闭着眼睛咬着牙,加快了脚步,口中默念着菩萨保佑。
围观的诸将本来想拍马屁,可没想到这一箭竟然歪了。
众人目光讶异的看向了顾纳岱,他的箭术,百发百中,从无脱靶。
方才,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