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复国从始皇帝嬴政开始
作者:秋风渭水 | 分类: | 字数:140.1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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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七章 儿只有缟素复仇,以结忠孝两全之局
第289章 儿只有缟素复仇,以结忠孝两全之局
“在下汀州总兵官,郑森。”
傅鼎铨略微一愣,福建汀州府与赣州府接壤,而汀州府宁化县距离石城脚程约有百里。
郑森是何许人,他没有听说过,但想来也是郑家子侄,否则也不会年纪轻轻,就位居总兵。
“将军来援,在下不胜感激,请将军入城!”
无论如何,石城算是保住了,傅鼎铨想要请郑森率兵入城。
有郑家大军在,鞑子绝不敢再窥视宁都与石城。
赣州府便能够安全无虞。
可郑森却是摇了摇头,说道:“就不入城了,在下还要率军往安远寨驻防,今日不过是途径石城。”
小将说起话来,声调清越,不怒自威。
傅鼎铨却是心中大奇,没想到对方竟不是特意前来驰援石城的,只是路过,却是吓退了鞑子。
安远寨,那是什么地方?
他们要是走了,鞑子复又来攻,他手中无兵,这石城又该如何自保?
见傅鼎铨面有难色,郑森眼神扑朔,笑道:“先生,那在下就先告辞了,保重!”
“哎你......”
傅鼎铨挽留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见对方数骑调转马头,飞奔离去。
只留下傅鼎铨一个人站在城门口茫然无措,心情跌宕起伏。
很快,郑家兵马就开始继续顺着霸水两岸,往东北方向进军。
傅鼎铨匆匆回到城中,城墙内外,满目疮痍。
幸存的士卒还有几十,正在死人堆中,找寻着生还者。
城中的百姓见鞑子退去,也自发的往北城来帮助清理战场。
傅鼎铨找来笔墨,匆匆手书一封,唤来士卒,命其火速将急信送往宁都的总理张国维处。
今日窥见郑家兵马的雄壮,傅鼎铨方知闽旅之壮。
两省唇齿相依,江西若失,闽地安能独存?
他建议张国维调郑家兵马援赣,如此可保全赣南。
可是傅鼎铨不知道,这件事,张国维早已经做过了,结果就是郑芝龙百般搪塞,敷衍了事。
石城的战况很快传到了宁都,张国维得知后,在城上愣了半天,有些难以置信。
宁都城下,伏尸盈野,血流如奔。
兵部主事杨廷麟也负轻伤,臂膀上缠着纱布,额头上大汗淋漓。
张国维捏着傅鼎铨写来的信,望向了东南方向。
撤回宁都的李锦站在张国维身后,得知傅鼎铨活了下来,心中大喜。
小雨洗刷了空气中的血腥味,空中传来几声鹧鸪啼鸣。
行不得也哥哥~
叫声愁煞人。
张国维受命来江西,途径福建时,那时便已经将郑家的情况打探清楚。
这郑森是郑芝龙第二位妻子田川氏所生,本在日本平户居住,后来郑芝龙被朝廷招安后,才将郑森接了回来。
崇祯十一年,郑森考中了秀才,去年,郑森往南京求学,进入了南京国子监深造进修,师从东林魁首钱谦益。
郑森幼名郑福松,座师钱谦益给他起名为森,寓意深沉整肃,丛众茂盛。
为了勉励这位学生,钱谦益还为其取了表字大木。
可惜好景不长,山河剧变,清军长驱中原,郑森不得不结束了他在南京的求学,匆匆自南京返回福建。
他离开不久之后,南都便沦陷了。
回到闽地的郑森,开始正式领兵,郑芝龙十分看好这个儿子,于是便授其为总兵,领军驻守汀州,发展经营。
叔叔郑鸿逵对郑森更是看重,曾常常与外人言道:此吾家千里驹也!
这回郑森出兵来援,实在是出乎了张国维的意料。
尽管傅鼎铨的信中说,郑森只是领军要往安远寨驻扎,途径霸水。
但张国维又怎会看不出来,这其实就是在帮他们。
安远寨,在石城东北七十里处,霸水的尽头,牙梳山下。
牙梳山,处在赣州府、汀州府、邵武府、建昌府四府交界之地。
从安远寨向西南便是赣州府石城县,向正南则是汀州府的宁化县。
牙梳山北麓,绥江滚滚,在山之东,清溪流经。
安远寨,可谓是依山傍水,乃一驻军良地。
郑森在此驻军,可窥视西北,威慑广场。
又能探视赣州,遮护石城以及宁都。
故而这安远寨,地如其名,安远镇敌。
郑森若是想移军安远寨,可走汀州宁化,逆清洗北进,可他偏偏绕远路,走石城,顺霸水行军。
张国维一眼便看出,这分明就是有意的帮助他们。
傅鼎铨说郑家军并没有与鞑子交战,也没有追击鞑子。
稍稍一想,张国维便猜到,郑芝龙一定是给郑森下了不准援赣的军令。
但是郑森年轻热血,无法坐视赣州失陷,故而才有此动作。
这样一来,他也不算是违反军令,毕竟他只是移军途中,路过石城,也没有与清军交战。
清军自己退却,和他郑森有什么关系呢?
最厉害的是郑森一旦驻军安远寨,清军便不敢再驻军白水镇,越过血木岭进攻赣州。
第二百八十七章 儿只有缟素复仇,以结忠孝两全之局
郑森的大军,就像是卧在牙梳山的一只猛虎,时时刻刻都在盯着广昌城。
清军可不知道这只老虎会不会咬人,所以必然不敢轻举妄动。
张国维一念至此,忽然想到,看来郑家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
至少,这郑森看上去,与其父郑芝龙不太一样。
郑芝龙屡不奉诏,阴奉阳违,闽地王土,几为藩地。
但现在还不是朝廷和郑芝龙翻脸的时候。
这时,徐孚远与祁彪佳联袂而来,向张国维汇报战事统计。
此战,总理标营一万,伤亡近半,惨烈不已。
清军也差不多扔下了五千余尸首,双方几乎打了个一比一的交换,这多亏了杨廷麟治军有方,使得总理标营战力不俗。
“没想到竟然是郑氏人马,实属意料之外。”
“呵呵,没想到郑芝龙这般人,却是生了个麒麟儿。”
徐孚远和祁彪佳感慨道,郑芝龙本是海寇出身,却培养出了这样优秀的儿子。
郑森能有此行动,说明他还是心存忠义的。
倒是这郑芝龙,却是连他的儿子都不如,真是令人汗颜。
“我敢断言,郑家的未来,必系此子一身。”
“郑芝龙鼠目寸光,唯利是图,不能久远。”
“这郑森,倒是可以接触一番,加以笼络,使其为朝廷所用。”
张国维对两位幕僚说道,徐孚远和祁彪佳都点头认同。
如果能使郑森站在朝廷一边,郑芝龙必定会有所顾忌。
毕竟,郑森是他最疼爱,最看重的儿子。
几人琢磨了一番,张国维决定遣向朝廷上奏,保举郑芝龙之子郑森。
同时,为了将江西形势详细回报潞王,张国维决定由徐孚远亲自携奏疏还朝,代为述职。
徐孚远得了总理之命,慨然受之,他收拾了细软行囊,带了三五个护卫,便自宁都出发,东走福建泉州,准备走海路赴杭。
张国维开始组织宁都百姓向雩都县转移,赣南人口本就稀疏,自然是十分宝贵。
宁都兵力微弱,清军若是赌一把,大胆来攻,能坚持多久,张国维心中也没有底。
所以还是提前将百姓全部往后方转移,一旦宁都守不住,他也好率部后撤,节节抵抗。
石城守军几乎全灭,现在城中无兵,张国维便命李锦率部镇守石城,转移石城百姓。
当夜,宁都的百姓扶老携幼,顺着宁都水,开始朝着雩都县撤退。
石城的百姓也在傅鼎铨的组织下,一路向南,朝着瑞金县转移。
夜幕之下,路面已经渐渐干燥,无数的黑影就像是蚁群搬家。
就在明军连夜撤离百姓之时,率军急行回防广昌的王得仁终于是放下心来。
广昌城,并无什么变故。
就在他进城之时,斥候送来了消息,郑家军也已抵达牙梳山的安远寨。
王得仁知道安远寨的位置,心中咯噔响了一下。
郑家军竟然驻扎在安远寨,这摆明了是在威慑自己。
他现在再不能无所顾忌的出兵石城,这下事情变得麻烦起来。
想来想去,王得仁觉得自己得和高进库联合一把,两处合兵也有八万之数,合而击敌一路,总是有胜算的。
于是他遣了信使往梅岭联络高进库。
副将高进库今日赣南首战失利,心中本就郁闷。
现在听到王得仁一个小小的参将也想教自己做事,不免有些恼火。
但一听到郑家兵马驻扎在了安远寨,高进库便冷静了下来。
他有些摸不透这郑家军的意图,打又不打,退又不退,就在这里盯着你,实在是令人难受至极。
况且据他所知,郑芝龙已经和总督洪承畴取得了联络,洪承畴是福建南安人,与郑芝龙可以说是同乡。
现在郑家兵马窥视他们,高进库心中琢磨不透。
他决定暂且按兵不动,然后遣人一面向广信府的总兵金声桓报信,一面向王得仁回复。
高进库不愿冒险,令王得仁十分无奈。
两部合兵将近八万之数,又何惧安远寨的郑家军?
可高进库不愿协同,王得仁只得作罢,只靠他的三万人马,是不敢撄郑军锋芒的。
......
牙梳山,安远寨。
郑森率部进入营寨之中,准备长期驻守此处。
汀州府治长汀县他安排了麾下副将郑兴率军两万把守。
原本驻守归化县的副将陈俸部两万人,也被他调到了清流县驻防。
所以他现在可以放心的在安远寨驻兵。
这安远寨规模巨大,依托着牙梳山建设,有山有水,足够八万大军长期训练生活。
郑森安刚刚安顿好兵马,就从延平府转送来了父亲郑芝龙的军令。
来人是郑芝龙麾下的亲信将领,负责留守延平府的副将周瑞。
中军将军衙门之中,诸将齐聚,周瑞坐在了堂上,郑森却是在堂中站着。
望着英武的小将军,周瑞连连摇头叹气。
“公子,伯爷三令五申,命你不得擅动兵马,你怎么就不听呢?”
第二百八十七章 儿只有缟素复仇,以结忠孝两全之局
“这下好了,伯爷生气了,让老夫连夜前来接掌你的兵权。”
“你们这帮毛头小子,这不是瞎胡闹嘛!”
“你们掺和江西的事情作甚?”
周瑞一通劈头盖脸的责问,令堂中的诸将皆脸色难看起来,满眼都是不平之色。
郑森却是十分冷静,脸色如常,周瑞是他父亲郑芝龙从海上起家之时,就一直跟随的家将老臣。
也是从小看着他长大的叔伯长辈,对郑森而言,周瑞并不是外人。
“父亲是大明的福建总督,我等是大明的闽镇兵马,而今友军有难,怎么坐视不理?”
“况且我等也未与清兵交战,只是折道移军。”
郑森皱着眉头,望着端坐着的周瑞,语气中带着些许质疑。
自从父亲给他下了不得援赣的军令,他心中就一直狐疑不解。
江西之地,乃九州中枢,联结东南西北各省,是天下富饶之地。
而今清军南下,攻略江西,福建与江西唇齿相依,若江西丢失,福建便会直接面对清军的兵锋。
说白了,江西就是福建的屏藩,按照常理,援赣就是保闽。
可是父亲却反其道而行之,这让郑森十分不解。
他一度怀疑,自己的父亲是不是目光不够长远,看不到这其中的厉害关系。
周瑞听了郑森的话,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随后化为了一声哀叹。
“你要记得,你们吃的不是大明朝廷的粮饷,而是伯爷的!”
“你郑森,是南安伯郑芝龙的儿子,永远姓郑!”
“你是伯爷最看重的儿子,未来未尝没有接手郑家势力的可能。”
“还是听伯爷的话,不要忤逆于他。”
周瑞语重心长地劝说道,他知道郑森年轻气盛,血气方刚,做出这样的举动,倒也是能理解。
但他是郑芝龙的儿子,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怎么能违背纲常伦理?
“我没有忤逆之意,难道周叔伯看不出赣南之重吗?”
“赣北已丢,若赣南沦陷,我闽地岂能独善其身?”
“兵者,牵一发而动全身,大局成于微末,胜败决于细节。”
郑森直抒己见道,还是觉得父亲的决定,是错误的。
他的心中,还关心着大明国祚的存续。
“大木啊大木!算叔伯求你了,撤回宁化,老老实实的听从伯爷的安排吧。”
周瑞见郑森坚持己见,苦口婆心的劝说道。
他从小看着郑森长大,早已有了深厚的感情,他也不想看着郑家父子两人生出嫌隙。
“撤军?我驻守安远寨,有何不可?这里可是我汀州治下。”
郑森惊奇地问道,安远寨本就是汀州的地方,驻军在此,乃为常事,为何要让他撤回宁化?
面对郑森投来的质疑目光,周瑞眼神忽闪,面色犹豫。
郑森察觉有异,双眼瞬间一眯,缓缓向前两步,神情也冷峻起来。
他似乎从中嗅出了不寻常的气味,周瑞对他从小都是有话直说。
可现在却是吞吞吐吐起来,实在是反常。
堂中的诸将也察觉到了一丝异样,接连站起身来,齐齐看向了周瑞。
“唉!大木,交出兵权,老夫带你们撤回宁化,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
“叔伯,咱们从来都是交心之言的。”
周瑞抬眼,看了看已经长成英俊青年的郑森,甚是怀念当初陪护他的日子。
郑森确定,一定是有什么大事,令周瑞难以启齿。
犹豫了半天,周瑞忽然狠狠拍了拍厚实的桌案,长叹一声,开口道:“伯爷,他要降清!”
轰~
这句话,就像是天崩地裂一般,狠狠地冲击了郑森的脑袋。
堂中诸将,也是目瞪口呆,失神无言。
堂中一片寂静,呼吸可闻。
郑森的心中,就像是海澜蔽日,不周倒塌。
怪不得父亲不许援赣,怪不得不让驻军安远寨!
为什么?为什么要降清啊?!!
我闽地有控弦之士二十万,有横海蛟龙上千艘,怎可俯首降虏!
想我郑森,自幼有冠军之志,长驱虏骑三万里,勒名燕然扫胡氛。
满怀报国之志,而今却有志难酬!哀哉,悲哉!
“为什么?”
郑森缓缓摘下了自己的亮银凤翅盔,语气苍凉地问道。
他的眼角,两行清泪簌簌而下。
周瑞神色痛苦,闭眼扭头,答道:“洪承畴许了三省王侯之位,连月劝降书信不绝,又赠金银数车,佳丽百十。”
“伯爷本未动心,可洪承畴言辞犀利,威逼利诱。”
“又使人策反你的几位亲叔伯,皆许以高官厚禄。”
“就连二公子和三公子都动摇了。”
“如此手段之下,伯爷又岂能坚持的住?”
郑森明白了,原来是洪承畴搞的鬼!
这是在分化郑家,策反自己的几位亲叔伯,来逼自己的父亲做出选择。
若是父亲坚持不降,很可能会导致郑家四分五裂,内部大乱。
当然,他其实也明白,洪承畴许诺的三省王侯,父亲定然是有所意动,否则也不会连月互通书信。
洪承畴,好厉害的手段,远交近攻用的是炉火纯青。
攻赣招闽,导致江西无援,独自支撑。
无论最后父亲降不降,只要拖到他攻占江西即可。
到那时候,降不降,对于洪承畴来说,又有什么关系呢?
没有几十万大军解决不了的事情。
“父亲啊,父亲!”
郑森真想骂一句糊涂,可是子不言父过,胸中郁闷,只能化为一声长叹。
换作是他,又何惧郑家分裂,有大军在手,不论是何人敢叛,皆可踏平!
只是他了解自己的父亲,虽有枭雄之志,却无争霸之才。
虽对外心狠手辣,却对内妇人之仁。
他是个合格的父亲、丈夫、兄长,却不是合格的家主、统帅、明臣。
“郑彩那孩子冲动,去了晋江与几位叔伯理论,却不想被打了板子,现在被关在了南安伯府闭门思过。”
“大木,说实话,周叔我也不知道怎么办了。”
“自幼看着你长大,我深知你的性子,打小就明辨是非,颇有主见。”
“我知道你有自己的想法,可是现在郑家,还不是你说了算。”
周瑞走下堂来,双臂搭在郑森肩膀之上,语气沉重,神情落寞。
他也劝过南安伯,可是并无效果。
郑芝龙已经明确回复了洪承畴,将于年后率郑家上下,正式向清廷投降。
现在去往九江的使节,正在路上。
“周叔,他可是大明的南安伯啊,吃的是大明的水,受的大明的恩,怎可如此背主弃国?”
“他日青史之上,我郑家必遗臭万年!”
“自古忠臣不事二主,崖山之烈,当为我闽粤之节,而今潞王监国,国祚犹存,江南半壁尚有百万兵甲,天下事未可定也!”
郑森抹去了脸上的泪水,正色说道。
清军锋芒虽盛,可大明非无反胜之机。
这么轻易的投降,若是他朝大明收复失地,恢复正统,郑家,又该如何存于世间?
不行,他不能降。
他曾在南京游学,国子监中,犹记圣人之言。
金陵城下,追思太祖之雄。
得国之正,莫过于大明!
太祖起于微末,闻达于诸侯,统合江南之兵,筑基金陵,北定中原,一扫神州胡尘,重复汉家天下,何其壮哉。
今日九州沦为腥膻,他郑森当带三尺剑,立不世之功。
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
“我不降。”
郑森忽然平静下来,开口说道。
堂中诸将皆投来敬佩的眼神。
周瑞点点头,郑森的抉择,在他的意料之内。
他拍了拍郑森的肩膀,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郑森扭头,命堂下侍卫取来笔墨,又令幕下书吏代笔。
他要给父亲郑芝龙写一封信,想了片刻,便在堂中口述起来。
“自古忠孝难两全,我为大明之臣,自为大明效死。”
“转告吾父,吾父往通贰臣洪贼之时,已入其彀中,奉闽而降,虽高官厚禄亦乃缓兵之计也。”
“他日削减羽翼,北囚高墙,保全阖家性命,则已为万幸。”
“万一吾父不幸,实乃天也,命也,儿只有缟素复仇,以结忠孝两全之局。”
“他日王师北定,恢复天下,儿自敛吾父尸骨衣冠,归葬家乡。”
“今后,恕儿不能膝下尽孝,望吾父保重身体。”
书吏一番润色之后,将写好的信呈给郑森过目。
郑森看罢,便召快马,速发延平,送往驻扎在尤溪县的父亲处。
周瑞知道,郑森这是要率军出走了!
虽然他不愿意看到这样父子嫌隙的局面,可是他也无能为力。
他知郑森心意已决,这父子二人,他谁也劝不了。
于是拱手一礼,说道:“祝世子,武运昌隆,前途似锦!”
“老臣周瑞,拜别!”
说完,就向着郑森准备跪行大礼。
郑森眼疾手快,一把就扶住了周瑞。
“周叔,周叔,与我一同走吧!”
“不了,我乃尔父之臣,自为尔父效死,世子此去,如鸟上青天,自有鲲鹏比翼,老夫这只家雀,飞不动啦!”
郑森心头一酸,望着已经白发苍苍的周瑞,不知所言。
于是他向后一步,收拾衣甲,双膝跪地,以拜父母之礼,向这位看护他长大的长辈深深一拜。
其后,郑森麾下八位将领,同时起身,追随郑森单膝跪地,向周瑞行军礼致意。
周瑞见此场面,脸上浮现出欣慰的笑容。
郑家这座马厩,终究是关不住这只千里驹的。
周瑞拉起了郑森,笑着给他拍了拍群甲上的灰尘,就像是儿时那般。
郑森眼眶一热,生父虽在,却不似叔父懂他。
“走了,带着咱闽南劲旅,奋力杀虏,匡复河山!”
说完,周瑞便重重一拍郑森的肩膀,大步离去。
郑森回望,心情五味杂陈。
周瑞的话,是在勉励他,但或许也是他自己的心愿。
郑森,也很懂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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