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会结束后，陆秋暝送李子懿回学校。经过花坛时，李子懿提议两人在这里坐一会儿。

“你主动陪我下楼的时候，不怕死吗？”李子懿看着眼前有些冷清的校园问道。

“怕。”陆秋暝老实地回答。

“那你为什么还要陪我去？”

“因为......我更害怕我看不到你回来。”

陆秋暝犹豫了一下，继续说道：“我没有孙哥、旭哥那么厉害，我只能尽力保护你。至少，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我不会让你死在我之前。”

李子懿没说话，只是摘下眼镜，把头靠在了陆秋暝的肩上。

……

路上，段颖开车送徐柠和陆蔚音回家。

“我最开始以为编辑部里不会有真正的爱情，只会有人的欲望。”徐柠像是自言自语地说道。她刚才也在APP上看了《观众》这则故事。

“这......柠姐姐，你也太悲观了吧。”陆蔚音说道。

徐柠看着车窗外，没说话。

“也许只是把人内心的情绪放大了而已。人的欲望会被放大，同样其他的情感也会被放大。”停顿了一下，段颖继续说道：“其实我有时候觉得挺幸运的。虽然来了惊悚故事编辑部，但是能够进入第七编辑组。当然，如果不需要参加那些故事，咱们只是正常的朋友，那就更好了。”

“可能相比环境怎么样，我们自己怎么做更重要。如果这个世界没有光，那我们就变成光。”陆蔚音像是在回应之前徐柠的那句话，又像是自己突然想到了什么。

“音音，你怎么变得这么深沉了？”段颖看了看后视镜里的陆蔚音。

“这是......孙哥的最后一句话。”陆蔚音神色暗淡地说道。

“音音，我觉得你就挺像光的。真的。”段颖很认真地说。

“是吗？但是我觉得我还很弱。”陆蔚音有些失落。

“你已经很强了。而且，你很阳光。”徐柠看着车窗外说道。

“我会照亮第七编辑组的。”陆蔚音用力点了点头，挥了挥拳头。

“不过，你是真八卦啊。”几秒后，段颖看着陆蔚音感叹了一句。

“确实。不过你也是。”徐柠的声音依然冰冷。

……

深夜，一家路边的小餐馆里。宋词义和陈蔚蔚相对而坐。和以往不同，这次陈蔚蔚没有再戴上眼镜、扎起头发进行伪装，而是直接以自己平时的形象出现在了宋词义的面前。

陈蔚蔚用纤细的手指拿起手机：“你昨天发给我的那首写竹林七贤的诗我看了，写的很有意境。‘孤鸿远逝广陵散，竹林零落思旧篇’。读来令人黯然神伤。”

说着，她的脸上也浮现出了一抹凄然的神色。

“不知道陈小姐在唐诗里最喜欢哪一首？”宋词义有意换了一个话题。

“《春江花月夜》。”陈蔚蔚不假思索地回答道。随后她转向窗外的小路，声音清冷地吟诵道：“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只相似。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

“没想到陈小姐会喜欢这种意境阔大的诗。”宋词义下意识地说道。

“所以，”陈蔚蔚收回了目光：“你觉得我会喜欢那种杀伐气息很重的诗？”

“没有，没有。”宋词义连连摆手：“宋某只是觉得这好像和陈小姐平日里的形象不太一致。”

“你心目中的我是什么样子的呢？杀人如麻？其实很多时候，不是你想做什么，而是周围的环境需要你去做什么。”陈蔚蔚眉毛微微一挑。

“嗯......不过宋某以为，总是不违背自己的本心比较好。”宋词义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宋先生最喜欢唐诗里的哪一首？”陈蔚蔚换了个话题。

“杜甫的《赠李白》。痛饮狂歌空度日，飞扬跋扈为谁雄。”

“这也不像你啊。”陈蔚蔚笑了一下。

陈蔚蔚话音刚落，她的手机就响了。她拿起手机看了看，眉毛微微挑了一下，什么都没说，又把手机放在了一边。

“陈小姐遇到了什么事吗？不知道宋某能否尽一些微薄之力？”宋词义注意到了她表情的细微变化。

“没什么，有个新的故事。”陈蔚蔚拿起了放在桌上的小巧折扇。

“故事？”宋词义立刻打开自己随身带着的黑色背包，把它放在了桌上：“陈小姐，这是宋某的一些诅咒之物，虽然效力微弱，但在故事中尚有铅刀一割之用。陈小姐不必客气，尽管使用。”

不大的背包里，放着一个眼镜盒、用布包裹的半截粉笔和一个红蓝双色的小灯笼。宋词义所有的家当都在这里了。

“你不怕我给你弄丢了？”陈蔚蔚看了看，问道。这也是编辑部里很多人不愿意那诅咒之物借给别人甚至租给别人的原因。毕竟它们的价值不是用钱可以衡量的。

“陈小姐尽管使用，不必顾虑。”宋词义很爽快地答道。很快，他又想起了一个问题：“不知道陈小姐要和谁一起参加故事？”

陈蔚蔚没说话，拿起桌上的手机递了过去。

“《降临》？这标题想来必然不简单。陈小姐务必多加小心......”宋词义的目光从手机屏幕上扫过，不过当他看到故事创作者的名字时，下意识地闭上了嘴，接着他不好意思地看了看桌子自己的背包。

他在“故事创作者”那一栏看到了几个他虽然没见过，但是却经常听说的名字——第三编辑组：夏雪晗、艾米莉亚、王悦瑄；第十三编辑组：严宏、陈蔚蔚、陈岚岚。

“宋某野人献芹了......”宋词义不好意思地说了一句，准备把自己的背包收起来。显然，他的这几件诅咒之物在这个级别的故事里恐怕起不到什么作用。

“你不是说要借给我吗？反悔了？”陈蔚蔚声音清冷地问道。

“没，没有。只是宋某敝帚自珍，这些东西只是微末小技，对陈小姐而言恐怕毫无作用。”宋词义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在亲眼见到了陆秋暝保护李子懿和李旭保护郑银华之后，他也想保护自己喜欢的人。只是现在的他距离保护陈蔚蔚似乎还有不小的差距。

陈蔚蔚直视着宋词义，用清冷的声音说道：

“我在意的，不是你借给我的东西是不是可以派上用场，而是你愿意把自己用来保命的东西都借给我。即使我会让它们失落在故事世界里。同样，当夏雪晗和艾米莉亚来追杀我的时候，你愿意站出来保护我，这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