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钱氏被勾起了伤心事，眼底噙着泪，但还是继续沏茶做事。

“少爷出事以后，我就被赶出来，认识现在的这个老头子，慢慢的，就帮着主子做事了！”

她疑惑的打量楚芷言一番。

“我看姑娘的年纪，不像是认识我家少爷的，怎么就突然提起他了？”

楚芷言瞥向楚歧：“我要怎么回？”

杨钱氏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姑娘……你在和谁说话吗？”

楚歧黯了眼神：“可为为什么不记得她是谁呢？”

楚芷言长叹：“婆婆，我这个人有自言自语的毛病，你以后看多了，也就习惯了……那个，我想问一下，你和楚歧是什么关系？很，亲密的吗？”

她发现一个规律。

越是和楚歧关系密切的人和物，他好像越是记不住。

就像步嫣！

也是从他记忆里被抹去的那一个。

果然，杨钱氏给出的答案，证明了她的猜测。

“姑娘，我是他奶娘！从小到大，是我把他带大的……”

说是主仆，其实更像是亲人。

楚歧似乎是陷入了某种困局，怔怔的坐在那里，眼神恍惚，也不说话。

楚芷言习惯了他的放空，转移了话题：“对了，婆婆，七皇子说让你帮我，其实也没有什么要你做的，你只需要藏好我和他的关系就好。”

“姑娘放心，我知道怎么做！”

一盏茶后，杨钱氏收拾东西离开。

不多时，温若溪就到杂役司，将她给要到了身边。

……

苗盈虽然败在了楚芷言的手中，名声上受到影响，但在灵泽药坊的地位并没有太大的变化。

似乎在林旭白的心中，她还是最值得信任的那个人，一应大小事务，还是由她说了算。

楚芷言则更像是个挂名的，每天就是负责挨个药圃闲逛一番，和那些人闲话一番，然后吃饭睡觉，睡醒了再闲逛。

连续几天下来，闲的苗盈都觉得不正常了。

“按理来说，她应该乘胜追击，想办法接管灵泽药坊才是，怎么反倒吃喝玩乐，悠闲起来了？”

“是啊，我也觉得怪怪的，”朱云也是一头雾水：“说实话，如果换做是我的话，我肯定再接再厉，绝对不会让你喘一口气的！”

以楚芷言当时的意气风发来看，似乎只有再稍微加点筹码，苗盈在灵泽药坊的处境就更尴尬了。

可她却及时收手，没有再逼她。

“苗掌事，你说，会不会是万小鱼她，她胆小，事情不敢做的太绝？”

“你觉得她会是怕事的人吗？”苗盈像是看白痴一般：“别看她年纪小，可心机城府贼深，她连天蛛丹都不怕，还会怕事？”

“那就是有事了！掌事，你说，她会不会是冲着……初日元蕊来的？”

“……”

朱云的话，提醒了苗盈。

“对，初日元蕊！”

初日元蕊是灵泽药坊的镇坊法宝。

它是一株活了两万年的鲜草，没千年开一花，结一果，而采摘果子需要特殊的手法，否则果子落地就会变黑腐烂，变成烂果。

而摘果子的法子，向来只有灵泽药坊的坊主才有。

但是老坊主过世后，林旭白接管了灵泽药坊，也就没有再设坊主之位。

不过，苗盈是老坊主的亲传弟子，也唯她知道采摘的手法。

“这个万小鱼，莫非是冲着初日元蕊的果子来的？”

“是与不是，咱们小心点！”苗盈取下大氅：“走，你和我去一趟石涧，眼下正是果子的成熟期，可千万不能出事！”

烈日之下，石涧的阴暗处却冷到异常。

苗盈披上大氅，抬手抚上石壁。

“嗡！”

涟漪颤动，一道无形的门禁出现。

随之“吱吱呀呀”的门轴转动声，一个泛着水雾的空间赫然出现。

空间里，潺潺的水声传了出来。

等两人进去后，门禁关闭。

石涧又恢复成原始的两根大石柱子。

蓦地。

朱云突然扯住苗盈的衣袖：“掌事！”

顺着她的视线看去，苗盈神色大变：“怎么回事？”

潺潺水雾中，遍地狼藉。

湘潭岸边的石梁被拍了个稀巴烂，精美的雕刻滚的遍地都是，种植的花草树木也被践踏过一般，只留下残花败枝。

“掌事，不会，初日元蕊也……”朱云吓的说话都变了腔调。

“不会的，”苗盈脸色大变，却还是强行稳住：“初日元蕊连接着地脉，一旦出现异样，整个灵泽药坊都会有异动，可我们并没有察觉到异动，就说明花苞无碍！”

话是这么说，但没有亲眼看到的事情，终究不敢断言。

苗盈走的跌跌撞撞，直冲深潭后的那方泥溅。

土洼之中，一株三尺高，半尺宽的初日元蕊，安然无恙的站在那里。

苗盈这才彻底松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在石墩上：“还好，还好，它还在……”

“咔咔索索，咔咔索索”

异样的声音骤然从两人身后传来。

朱云回头的一瞬间，吓到无声惊叫，猛地捂住自己的嘴巴，没敢出半点声音。

一只庞大的黑色巨兽，缓缓的从雾气中现身。

它浑身黝黑色，长着犄角，猛眼看去，就像是一头牦牛，但是它的眼睛更大，更血红，随着呼吸的吞吐，一簇簇的火苗夹着滚滚的黑烟从口鼻喷出来。

随着它走过的地方，都楼下一簇簇的小火苗和黝黑的蹄印。

它似乎是发现了异样，鼻子用力嗅了嗅，硕大的眼睛缓缓看向苗盈和朱云。

朱云下意识的要跑，去被苗盈死死压住：“别动，别动，千万别动！”

不动，或许它还不会发现她们和初日元蕊有什么不同。

可一旦动起来，就意味着她们俩是活物，还具有攻击性。

果然，大黑牛的视线从两人身上一扫而过，并没有停留。

打了个鼻息，它又缓缓的走进了雾气中。

“掌事，咱，咱什么时候能，能走？”朱云颤抖着声音。

苗盈确定大黑牛走后，长出一口气：“现在！”

“现在？那，那初日元蕊怎么办？要是那个大黑牛一口吞了……”

“放心，虽然我还不知道那头牛是从哪来的，但能感觉的出来，它不是寻常的东西，这种东西都有灵性，初日元蕊那样的灵草，它不会轻易动的！”

就像一些仙草灵药身边，总有异兽守护着一样。

这些异兽绝对不会轻易的对仙草下手。

两人对视一眼，迅速离开。

出了石涧，苗盈一束烟花打上去。

“掌事，这不是召唤林将军的烟花信号吗？”

“这样危险的事情，自然让林旭白自己去做！”

“那……”

“再说了，不还还有万小鱼吗？”苗盈阴森森的一声坏笑：“她想露面，我就成全她……”

石涧里从没出现过异兽。

而那个异兽不管从哪看，都不是他们认知里的魔物。

“保不齐，那个东西是从下面爬上来的，反正只有我懂得摘初日元蕊的果子，不管万小鱼出多大的力，最后的成果还是要归我！”

既然如此，那就让万小鱼那个蠢女人去涉险吧！

她，坐收渔翁之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