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娟儿的奉茶的手瞬然僵住，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你是想问我，为什么要杀步红玉吗？”

楚芷言低下头，缓缓解开红绸，抬眸。

“我的眼睛，就是答案！”

淡紫浅黑的眸子，涤荡着桀冷杀佞的寒意。

“哗啦啦”

娟儿手中的茶盏摔了个粉碎，膝盖一软，不由自主的跪在她膝前，泪水崩落。

“你，你，你真的是……”

连孙夫人都能听到步嫣的“疯话”，她身为步嫣的贴身婢女，自然更清楚这眼睛意味着什么。

“你就是阿芷小姐，我的小主子，我，我一直以为你……”

“嘘！”

纤指立于唇瓣。

楚芷言顷身：“就是我！娟姑姑，你敢帮我杀了她吗！？”

“敢，敢，你说，你要我做什么？”娟儿哽咽着，极力压住心底的颤栗：“哪怕要我这条命都可以！”

“我要的是步红玉的命，不是你的，你听我细说……”

~~~~

“小姐，小姐，有消息了，好消息……”

婢女点翠拎着裙子，气喘吁吁的冲进闺房，摇醒睡午觉的步红玉。

“你能有什么好消息？快说，要是不好，打搅我午睡，看我怎么扒你一层皮！”

“小姐，机会来了，七疯子又发病了，大中午的不睡觉，吵嚷着要去采莲蓬，梨蕊轩的几个人都去了后山的野池塘呢……”

步红玉猛地坐起身：“你确定七疯子去了野池塘？”

“绝对确定，我就怕消息不准，还特意跑了后山一趟，亲眼看到七疯子下了池塘玩水呢！！”

“七疯子，七疯子竟然敢去野池塘，哈哈，她这是找死，找死呢！”

“是啊，那里是个荒地，又是大中午的，咱们只要神不知鬼不觉的将她淹死在池塘里，鬼都不知道！”

“那还等什么？走，快走！”

野池塘位于北苍山一角，是圈进老宅的一块山脚，荒废多年，荒草长的比人还高。

七疯子去了那里，正好给步红玉下手的好时机。

想到这里，她立即招呼了几个心腹，急匆匆的赶去后山。

……

“莲蓬，我要吃莲蓬，给我，我要煮莲子汤，煮汤，煮汤喝，哦哦哦……”

淤泥中，步嫣挥舞着几根莲蓬，兴奋的又跑又跳。

娟儿和几个婢女追了她几次，都没抓住，都泄了气。

“算了，让她自己在这里疯玩吧？咱们去喝口茶！”

“可不是吗？这都快一个时辰了，我嗓子都冒烟了！”

“再不走，我都得中暑！”

“……”

婢女们也不管疯癫的步嫣，一个个互相搀扶着走出泥塘，坐在树荫下喝茶。

“呀，鱼，有鱼，我要喝鱼汤，鱼，鱼……”

步嫣疯疯癫癫的叫着，扔了莲蓬，追着一尾鱼钻进荷叶深处。

荒草从中。

步红玉瞄向娟儿等人喝茶的方向。

“你们看着她们，有动静发信号，我去找七疯子！”

怕人多了惊动了娟儿等人，她孤身一人顺着池塘边缘走向深处。

步家的人逐渐搬走以后，荷花塘渐渐变成了荒无人烟的野池塘，周围长满比人高的野草，池塘里淤积几十年的淤泥臭味熏天。

步红玉每走一步，就感觉踩在粑粑上，再加上热浪翻滚，熏的她几次差点吐出来。

但为了能杀掉步嫣，独得混元兽，只能忍了。

步嫣的身影在荷叶间闪过，疯笑声传来。

她眼神一佞，立即拔出短匕，悄无声息的摸过去。

“小鱼儿，你乖乖的，等一会我们洗个热水澡，再撒点葱花好不好？”步嫣背着她，身影若隐若现。

七疯子！你死定了！

杀了你，把你埋进这臭气熏天的烂泥塘，连尸体都找不到！

哼哼！

看看这一次还有谁能救你！！

短匕狠狠刺进步嫣的后背。

“嘶啦”

衣服撕开一道口子，轻飘飘的被风刮走了。

哪有什么步嫣？

分明就是一件衣服！

步红玉脸上得逞的笑容僵住。

“你在找我吗？”戾冷的笑声从身后传来。

楚芷言倦懒随意的坐在一口棺材上，覆眼红绸随风飞舞，乱了发丝。

“贱婢，怎么是你？七疯子在哪？”

“她当然在梨蕊轩啊！”

“你胡说，我刚才明明看到她就在这里！”

“哦，你是这张脸吗？”

楚芷言打了个响指，在幻容法器的加持下，变成了步嫣的模样。

“啊……”步红玉吓到瞳孔地震，没站稳摔进淤泥里。

楚芷言撤了法器，恢复真容，拍着手嘲笑她的狼狈模样。

“贱婢，你笑什么！”步红玉手脚并用的爬起来，恼羞成怒的举起短匕：“我管你是贱婢还是七疯子，一样都得死！”

短匕爆出灵气。

“地灵境？！”

怪不得敢这样嚣张呢！

但，灵骨而已，能奈她何！？

短匕刺至眼前，红裙翩然。

楚芷言旋身而起，足尖踢中步红玉手腕，折腰而退。

“贱婢，哪里走！”

步红玉杀心正浓，立即拿着短匕继续追杀，飞身落在棺材上。

“嗡”

棺材一声颤鸣。

步红玉脚下一滞：“这是……”

棺材通体乌黑，即便是在烈日下也散发着蚀骨的阴寒气息。

随着棺材的颤鸣，棺身上篆刻的符文就像是活了似得，瞬间游走起来。

“……魔器！！”

步红玉神色大变，惊骇的抬头看向楚芷言。

“贱婢，你是魔族的人……”

“你还真是心大，此时此刻，还有心思管我是什么人！”

楚芷言悬空而立，纤指转动，微弱的魔力倾泻而出，落于棺材之上。

那一瞬，一根黑色触手从棺材里伸出来，缠住步红玉脚踝。

“小小魔器，还想伤我！？”短匕斩断触手，她狰狞而笑：“贱婢，这一次，我要把你绑到灭魔道公审，让你在万人眼前活活烧死，烧成……嗯？”

又是一根触手缠上脚踝。

她刚斩断，又是一根伸出来。

又一根。

又一根……

眨眼间，无数的触手从棺材里伸出来，迅速将步红玉五花大绑，捆粽子似的绑了个结结实实。

“贱婢，你唔……”

一根触手勒住步红玉的嘴，将她的斥骂堵了回去。

再一转动，拖进棺材里。

“呜呜……”

“明天正午之前，若是没人将你从这里救出去，你的皮肉骨头就会慢慢的化成血水，被它吃掉！对了，它的名字叫一叶障目，记住哦！”温柔的抚去她脸上的乱发，楚芷言笑唇艳魅的转身离开。

步红玉不敢相信的她就这样走了，激动的差点落下泪来。

“贱婢竟然没有杀我！”

“好！”

“就算你不杀我，我出去以后，也一定会杀了你！”

周围渐渐归于沉寂，风声，鸟鸣，白云浮动。

她又暴躁起来。

“点翠小贱人，还不来救我！”

“蠢东西，快来找我啊！”

“再不过来，等我出去了，扒了你们的皮……”

“……”